沈念躺在床上,還冇睜開眼睛,耳邊傳來男人中氣十足的怒罵聲:
“當年要不是母親心善把她從陰溝裡撿回來,她能活到現在?在府上做了十幾年的千金小姐,有幸代替容兒嫁去蕭王府是她天大的造化,還敢跳湖自殺?今兒就算是具屍體也得送出門,你們幾個,把她給我捆起來塞入花轎!”
有人來拽她的身體,一個瘦小的身子護在她身上哭泣哀求:
“大少爺,三小姐才落了水還虛弱著,求你給她點時間,奴婢會再勸小姐讓她出嫁的。”
“啪!”
清脆的巴掌聲傳來。
“你算個什麼東西,敢攔著本少爺,拖下去杖斃!”
沈念睜開眼睛,就看到兩個男人在拖拽趴在自己身上的瘦小丫鬟,小丫鬟臉頰高高的腫起。
她手比腦子快,抄起頭下的瓷枕朝最近的一個腦袋砸去。
“啊。”
小廝捂頭退開,剛纔那道男聲又咆哮而來:
“沈念,原來你早就醒了,一直在裝死?”
沈念看過去,一個身著錦衣華服的男子正滿臉厭惡的瞪著她。
在他旁邊,穿著水藍色裙衫的女子淚水盈盈,欣喜開口:
“三妹妹,你終於醒了,大哥彆這麼說她,畢竟妹妹要代替我嫁給蕭王殿下,這本是我的姻緣,都怪我身體太差伺候不了王爺才委屈了三妹妹,若三妹妹實在不願意嫁,也隻能我嫁過去了,咳咳.....”
錦衣男子心疼的扶著她。
“容兒說什麼胡話,你這身子骨風吹就倒的,怎麼經得住送去給一個病秧子沖喜,太傅府養了沈念十幾年,是她報恩的時候了,況且當年我們養她,不也正是為你擋災去厄的,你不必自責。”
兩人你來我往,毫不避諱的話傳入沈念耳中。
沈念扶起捨身護她的小丫鬟黛桃,冷笑出聲:
“以養女充嫡女履行先帝賜婚,公然挑釁皇家,太傅府頭鐵不怕滅族嗎?”
兩人說話的時候,一大段混雜的記憶走馬燈似的傳入沈唸的腦子。
她穿越了。
作為二十四世紀的頂級軍醫,沈念在外出任務時中彈身亡。
再睜眼時,她成了當朝太傅沈良寅的養女假千金沈念。
今日,是先帝賜婚的太傅府嫡女與蕭王褚墨淵成親的日子。
褚墨淵是先帝幼子,宴國曾經的戰神王爺。
兩年前他率軍西征,曆儘千辛保住邊防三城,自己卻重傷歸來,太醫救治了四個月才堪堪保住性命,後遭人算計雙腿殘疾,據說還傷了根本難有子嗣。
如今,真千金不想嫁,便要對原主做最後的利用,替嫁過去。
沈念冷冷的看著沈暉那張扭曲憎惡的臉。
以前原主總是奇怪為什麼每次沈容出事都是她受傷,就連她從顴骨到下巴那一片猙獰的燙傷都是為救沈容而造成的,今日聽到沈暉的話,才明白原來她是被抱回來給沈容擋災的。
“沈念,彆說那些冇用的。”
外麵,沈良寅夫婦走進來。
夫人常熙華見新娘子還冇到正廳,板著臉進來,正好聽到沈唸的話。
她瞪著沈念:“我們養了你十六年,但凡懂得報恩的今日就乖乖的嫁了,誰像你一樣尋死覓活的?今日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反正你的臉都毀容了,今後也冇男人要。來人,給三小姐上妝更衣,趕緊帶出去!”
“夫人,你說那些做什麼,念念好歹是我們養了十六年的女兒。”
沈良寅道,看向沈念:“念念,你母親的話彆放在心上,不管你嫁到哪裡,都是我沈良寅的女兒,吉時快到了,你也不需要行大禮了,喝下這杯拜彆酒上花轎吧。”
管家端上來一杯酒送到沈念麵前。
沈念嗅到酒氣,嗬笑:“恐怕不是拜彆酒,是上路酒吧。”
“念念,你怎麼能這麼想父親呢.......”
冇嫁過去之前不能死,喝了拜彆酒嫁過去之後兩個時辰內必死無疑,這杯酒裡下了劇毒!
沈念心中惡寒,沈良寅人前裝得慈父樣,實則比太傅府的任何人都陰毒。
想讓她死在沖喜夜?
沈念端起酒杯就朝沈良寅臉上潑去!
沈良寅猝不及防被潑了滿臉。
沈暉暴喝:“沈念,你放肆!你敢對父親無禮!”抬手要打。
揚起的手還冇落下,沈念一耳光先摑在他的臉上。
“啪!”
“我乃即將過門的蕭王妃,也是你能任意打罵的?”
沈念氣場突變,沈良寅和常熙華都震住了。
她套上喜服拿起紅蓋頭,冷厲的目光掃過這群不把她當人看的“親人”!
她道:“今日這婚我成了,往後我與太傅府勢不兩立,你們都小心點彆落我手上!”
話落,沈念頭也不回的朝大門走去,留下一屋子的人看著她的背影暴跳如雷。
太傅府大門前,蕭王府的喜轎吹吹打打已經停下。
來迎親的是蕭王母家的表弟荀昭,接到新娘子後,花轎像踩了風火輪直奔蕭王府。
由於蕭王病情嚴重,急需新娘子在床邊伺候,一切流程從簡,沈念被人扶著與代表新郎官的小童拜堂後直接帶去了蕭王所住的摘星閣。
一路上,沈念冇感覺到蕭王府有成親的喜慶,反而處處有人走動說話的急切聲,一派死氣沉沉。
“快點,太妃讓新娘子快點過去!”
有婆子催促,沈念兩隻胳膊被人架著。
直到又拐過兩個院子,婆子們將她放下。
“太妃娘娘,沖喜的新娘來了。”
沈念一隻腳跨過門檻,另一隻腳還冇來得及踏進去,房間內忽然爆發痛苦的嘶喊:
“淵兒,你怎麼捨得丟下母妃去了,淵兒啊......”
沈念扯下蓋頭,不會吧,她來沖喜的夫君在她一隻腳踏進門的時候嚥氣了?
急忙快步走向床邊,有她在,這便宜夫君想死冇那麼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