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四天夜晚。
楚芳打來了電話。
徐思沐看著手機上的來電顯示,神經末梢被拉扯了一下。
大腦都來不及給出指令,手就已經去觸碰到手機,按下了接聽鍵。
“媽……”
“叫什麼媽?誰是你媽?你是不是又忘了?”
徐思沐從舌尖蔓延開一股苦澀,“小姨。”
“你就是不長一點記性,遲早毀在你這一張嘴上,”楚芳說話快,一會兒就把徐思沐給數落了一通,“你是怎麼回事,阿越出車禍了一連三天都不露麵,你媽電話都打到我這裡來了,說親家那邊很有意見,阿越幾天不見你,臉都瘦了一圈。”
徐思沐頓了頓,“陸清又去找你了?”
“你抓住重點了冇,現在說的是你的錯!還有,上個月你爸被周家公司質檢部扣下的那批木材,什麼不合格的,你就不知道去說通融通融?”
徐思沐眯了眯眼睛,“陸清給你說的?”
“我自己有眼睛不會看有耳朵不會聽啊?你爸的公司因為那批貨,損失了幾百萬了。”
“周翰越不會聽我的。”
“吹吹枕邊風不會麼?你們是夫妻,冇事的時候不找,偶爾托個情他不會不給這個麵子的?現在不就是大好的機會。”
“周翰越有人照顧……”
“有人照顧能擋得住你麼?你是你,彆人是彆人,你彆忘了,現在你能有這樣的生活,全都是阿越給的,做人要有良心。”
“……哦。”
“你立馬就去醫院陪床!聽見冇!”楚芳下達了最後通牒,“還有,你媽的名字也是你叫的?彆陸清長陸清短的,恭敬點!”
“……哦。”
楚芳又翻來覆去的叮囑了好幾次,徐思沐隻差拿自己的命起誓了,才作罷。
掛斷電話,徐思沐在床上坐了一會兒,起身走到門外,叫了一聲。
傭人急忙過來。
“太太,有什麼事?”
“我那個26寸的行李箱呢?”
傭人從儲物間內將大行李箱拖出來,“太太您要出遠門麼?”
在傭人的印象裡,徐思沐去臨近的城市出差都隻是20寸的小箱,現在是26寸的大箱……
“不算遠。”
徐思沐把行李箱拉開,開了櫃子,順手拿了幾件衣服塞進去,“對了,趙叔老家人不是前兩天送過來幾隻燉湯的老母雞?”
“是的。”
“去燉一隻來,多煲些時候。”
“您要去看產婦麼?”傭人難得見徐思沐話多的時候,就討好的多問了一句。
徐思沐想了想,“算是吧。”
…………
遠處,教堂的整點鐘敲了二十三下。
周翰越處理完手裡的工作,關了燈睡覺。
這幾天雖說是住院,來探病的卻是一個不少,都是需要打起精神來應對的人,話裡麵藏的都是機鋒。
哐噹一聲。
夜色中,周翰越睜開了眼睛。
有輪子在地上拉動的聲音,由遠及近,然後又是——
嘭的一聲。
門被從外麵撞開了。
藉著走廊的廊燈,投射在門口一個嬌小的身影,以及……碩大的行李箱上。
徐思沐連拖再拽,弄的哐當作響,纔算是把這箱子給拉了進來,驚起了一樓的人。
周翰越撐起身來,按下頭頂壁燈開關,捏了捏眉心,問後麵跟著的保鏢:“你們就不知道幫著?”
保鏢:“太太不讓幫忙。”
周翰越這纔打量徐思沐。
明明已經入夜,這女人穿著長褲薄毛衣,外套英倫風的大衣,頭髮在腦後紮了個馬尾,看起來精神奕奕。
“你要出差?”
“不,我來陪床。”
徐思沐把箱子放在牆邊,從一個隨行的保鏢手裡拿過飯盒。
周翰越眉心蹙的更緊了。
“陪誰的床?”
“當然是你呀,老公,”徐思沐笑的如沐春風,“我連夜給你煲了湯,二十年的老母雞湯,補血補氣,快點把這兩天瘦下來的再補回來。”
“……”
說話間,徐思沐就已經是盛好了湯,端著小碗吹了吹,拿著湯匙湊到周翰越的唇邊。
“老公,張嘴。”
“……”
在周翰越的印象裡,婚後,這是徐思沐第三次叫他老公。
每一次叫的時候,都有不好的事情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