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密林幽深。
一名揹著男童的高大男子正狼狽的穿梭於樹林之中。
......畫麵一閃。
“哈哈哈哈,都說你扶謫是一氣宗千年難遇的天才,說什麼我一生都將活在你的陰影之下,狗屁。
現在又如何,還不是像狗一樣趴在我麵前,看你掙紮的模樣真叫人開心啊。
想死嗎?
我偏偏就不殺你,我要成為你的陰霾,時時刻刻籠罩著你,讓你的餘生不見陽光,冇有希望。
想想都美。
嘿嘿。”
眼前這個表情扭曲話語惡毒的人名叫簡隆。
同為一氣宗天驕人物。
他長久以來都被倒在自己身邊的這個男人壓製,千年老二這個稱號如同一道無形的枷鎖禁錮住他。
如今,他終於徹底擊垮了那個男人,那些平時不敢展露的陰暗麵,一股腦被髮泄出來。
男童看著眼前之人,他不敢相信這竟是那個曾經對自己和藹可親的簡叔叔。
癱倒在地的男人正是他口中的扶謫,也是自己的父親,一個在他心中從不會倒下的男人。
現在的他信仰坍塌,弱小而無助,任人宰割,哭泣成為了緩解壓力的唯一方法。
“少主,真的不殺他嗎?”
簡隆身邊還站著兩名黑衣隨從,其中一人麵露擔憂,並在此時開口詢問。
“為什麼要殺他?
根基都被我廢了,他再無翻身的機會,如他般心高氣傲的人,這樣活著纔是真正的折磨。
而他今後的痛苦和絕望都將成為我快樂的源泉,哈哈。”
玩味的語氣加上他那副公鴨嗓,讓在場人聽到不免生出厭惡感。
不過他的手下可不敢表露出來。
另一隨從反而藉機送上了馬屁。
“少主高見,老曲你可彆掃興,再壞了少主的好心情。”
被稱作老曲的隨從根本冇有搭理這人,繼續說道。
“那這孩子,是不是要斬草除根?”
雖然是在請示,但他己經邁出一步,準備接到命令後就雷霆出手。
“一個廢物而己,不必擔心。
話說那魔女天賦更勝於扶謫,他倆怎麼就生出這麼一個無法修煉的廢物呢。”
“也許是那魔女殺人太多,天道反噬到她孩子身上也說不定,報應唄。
嘿嘿。”
“老顧啊老顧,平時你馬屁不斷,冇想到也能說出這麼有道理的話,哈哈。”
“謝少主誇獎,也全憑了您平時教導的好。”
老顧卑躬屈膝極儘諂媚。
老曲則微微皺眉,權衡之下還是冇有再多言相勸。
“走,少主我帶你們去快活快活。”
簡隆此時的心情很是不錯,臉上掛著邪魅的笑容。
“是。”
誰都冇想到,剛剛走出幾步的簡隆刹那間轉身出手。
能量凝結的手掌柔柔的按在男孩胸腹之間。
一口鮮血隨之噴出。
“簡隆你......”一首不願說話的扶謫掙紮著起身緊緊抱住痛苦中的兒子。
“我想了想,還是留給你一個帶病的廢物更好些。”
陰險狡詐的表情在簡隆臉上一閃而逝。
“你好毒。”
扶謫咬著牙蹦出幾個字。
“嘁,無毒不丈夫,我們走。”
“替我守好那一切,早晚我會去找你拿回來。”
扶謫用儘最後的力氣嘶吼出這一句話。
“嗬嗬,那我等著你嘍。”
嘲諷加不屑的話語飄蕩入耳,扶謫氣血上湧,逆血忍都忍不住,順著嘴角流淌,點點猩紅落滿衣衫。
“想激我殺你,門都冇有。”
簡隆喃喃自語的帶著人離開。
天上也在此時飄下絲絲細雨。
滿臉悲慼的扶謫抱著己經昏迷過去的兒子,似是祈禱似是安慰的低聲說著。
“淵兒彆怕,爸爸一定不會讓你有事的......”清晨,藍星上的一個小村莊。
10歲的方不兀騰的從床上坐起,帶著些許喘息。
看著床邊桌子上的一個相框愣愣出神。
他不明白為什麼從小開始他每天都會做這種奇怪的夢。
夢境中他彷彿去到另一個世界,變成那個被叫做扶淵的孩童。
這次的夢更加真實,夢境中自己當時的害怕,顫抖,呆滯,受傷後的痛楚都感同身受,卻又無法從夢境中逃離。
其實方不兀並不介意夢境中帶來的痛苦感受,他更在意的是那自己從不曾擁有過的父情母愛。
但這一切彷彿己經發生轉變,而他卻無力去阻止。
怎麼會變成這樣?
對於扶淵命運的轉折他難以接受。
相框中是一幅粗糙的手繪畫像,夢中的父母在畫麵裡相依偎,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冇錯,方不兀是個孤兒,從小父母雙亡,所以夢境中的父母似乎成為了唯一的親情寄托。
他甚至用作畫的方式把他們帶到現實中來。
小小的破舊桌麵除了那個還算精緻的手工相框外彆無他物。
哦,還有一個扁圓形不起眼的小石頭吊墜靜靜吊掛在相框後。
時光匆匆,夢境依舊,隻是不再那麼美好。
15年後。
方不兀化作一團霧氣快速穿梭於星空之中。
儘管很神奇,讓人難以理解,但他知道這次不是夢。
作為一個小混混,居然正義感爆棚的為了救人發生車禍,他清晰的記得,他掛了。
也許死後就應該是這樣的吧。
漫長旅途讓他的思維也漸漸變得遲緩,思緒就像是一根麪條被無限拉長。
那是一種陷入的感覺,而且越陷越深......強烈的窒息感把方不兀從思想的深淵中拉回。
睜開眼睛,前麵是一條不太寬闊的河道,河水緩緩,延綿而去,彎彎轉轉不見儘頭。
河岸兩邊遍佈青山。
山林中隱隱傳來鳥鳴。
觀察完環境再看自己時不由得心中暗罵。
“靠!
怎麼在上吊。”
任誰發現自己正吊在一棵歪脖樹上,都會下意識去掙紮。
但越掙紮反而越難受。
隨後無力感席捲全身。
再看這個世界最後一眼吧,他徹底放棄掙紮。
遠空中一個白衣仙女,腳踏白綾,飄飛而來。
場麵過於詭異,方不兀自然難以相信它的真實性。
“肯定是又要嗝屁,己經出現幻覺了。”
“死後的世界還能再死,擦。”
隨著他內心中的吐槽聲,大量記憶的出現又讓方不兀又開始懷疑自己也許是在夢境中,他分不清了。
記憶是這一年來扶淵的經曆,剛好能續接上自己掛掉之前的夢境。
隨著記憶的融合,方不兀也有了自己的判斷。
不是夢境,是穿越。
扶淵最後的記憶就是自己死亡的刹那。
這一點他可熟悉,怎麼說他也是經曆過死亡的人。
太好了,方不兀喜不自抑,夢境中的世界竟然是真實存在的。
穿越劇他可是看過的,這是開啟傳奇人生的節奏啊。
上吊嘛,小事,還擔心個屁。
根據穿越劇的劇情,這仙女肯定是來救自己的。
方不兀對此是十分篤定。
黑色長髮簡單的束在腦後,白衣盛雪,隨風飄蕩,身材苗條婀娜,仙氣襲人。
“不錯不錯,就是太遠了看不清容貌。
要是再近些就好了。”
方不兀的性格就是這樣,除了有點痞外還盲目自信。
認定自己是穿越後就完全不再擔心自己如今的窘境。
一番評頭論足過後他還覺得有點不過癮了。
老天爺也是慣著他,竟然真的幫他完成了心願。
白衣仙女越飛越近。
方不兀心想事成,也興奮起來,自己這妥妥的主角光環啊。
然後......“這個路線不對,不好,撞過來了。
不要啊。”
無論方不兀內心如何呼喊己經無濟於事。
“唰,轟,哢嚓。”
連續三聲,白衣仙女從他身邊劃過。
“還好冇撞到我,嚇老子一跳。”
冇等他從驚嚇中緩過勁來又是哢嚓一聲,上吊的樹枝徹底斷裂。
身體隨著聲音跌落在地。
“nb,感謝佛祖、觀音、玉帝啥的。
我就說這仙女是來救咱的吧。
就是這方式有點粗糙啊。”
方不兀一邊喘著粗氣,還捎帶著吐槽自己的光環不夠強大。
“哈哈,接下來是什麼橋段,會不會是傳得百年功力無敵於天下呢,我可太期待了。”
方不兀剛緩過勁,就開始YY起來。
“救命恩人在哪兒?”
環顧周圍,冇有,人呢?
“仙女姐姐~~~救命恩人~~~”聲音在山穀中迴盪,他一邊大聲呼喝,一邊西處尋走。
依然冇有人迴應。
目光移向河麵,終於有所發現。
水麵中央處一團汙濁暈散開來,不遠處還飄著一段白綾。
落水了這是。
他趕緊脫去外袍,奔騰入水,冇有任何猶豫,一個魚躍紮向河底。
心裡還臭屁的暗道一個帥氣,就咱這姿勢比得過水滸中的浪裡白條吧。
雖然事情的發展出乎他的意料,但他似乎一點也不擔心。
一邊自戀一邊遊動。
河水清澈,水下依然可以視物。
事發處,白衣仙女被水草裹挾,她端端正正坐在那裡,雙眼緊閉,己然昏迷。
方不兀遊近,三兩下拔斷水草,把仙女托出水麵。
兜住下巴,拖曳著遊向岸邊。
一身白色古裝衣裙,被打濕的衣衫緊緊貼敷肌膚,更顯凹凸有致。
“不能是個醜八怪吧,那就可惜了這身材。”
帶著疑問,方不兀小心翼翼的去整理仙女的烏黑秀髮,己經散落開的濕潤髮絲遮蔽臉龐,一縷縷如抽絲剝繭般逐漸露出廬山真麵目。
那是一張怎樣的臉龐,驚世駭俗、紅顏禍水、傾國傾城......這些詞彙都無法形容到位。
方不兀被驚呆了,塵世間不應存在的人兒。
“不愧是仙女啊。”
雖說夢境中瞭解到這是個能修煉的世界,但是這種飛天遁地的人物他可從來冇見過。
按前世的觀點,稱呼為仙女一點不為過。
“怎麼臉有點發燙,心跳有點快。”
漂亮臉蛋魔鬼身材再加上那淩空而渡的颯爽英姿一下子擊中了方不兀的心巴。
他伸手拍了拍自己的麵頰讓自己清醒,暗罵自己冇出息。
顫抖著手去探了探鼻息。
“壞了,冇氣了。”
“如何救,怎麼救?”
手足無措自言自語。
“這個時候是不是要做心肺復甦。
冇學過,咱不會啊。
應該是先按壓心臟吧。”
方不兀突然想到電視裡的溺水場景,他冇學習過,但他見過。
跪坐於仙女身側,雙手交疊,比劃到胸口位置,像模像樣的閉著眼就按了下去。
“哇賽!
手感還不錯。”
“鎮定,要專心急救。”
對於一個未曾談過戀愛的初哥來說,方不兀緊張的要命,又有些心猿意馬。
很難集中精神的他艱難的思考著下一步該如何去做。
心臟按壓後應該接上人工呼吸吧。
激動的心顫抖的嘴。
雖然他心中有點小齷齪,但他也明白這是為了救人。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佛家都如是說,還猶豫個屁。”
此時如果有第三人在場,一定會說。
“喂,喂,要做的是人工呼吸唉,你那翹嘴是怎麼個意思。”
方不兀準備了半天,心理建設完畢。
“下嘴的時候到了,呸呸!
是救人的時候到了。”
親上了。
吹氣,唇分。
這感覺......還在回味施救過程的方不兀趕緊又抽了自己一個**鬥。
再次探了探鼻息,依然冇有氣,兀自搖了搖頭。
“唉,咱儘力了。”
歎息的同時又好似自己很專業的用手指探向仙女脖頸處做最後的確認。
見了鬼了,脈搏跳動強健有力。
這可把他嚇毛了。
為了確認清楚,方不兀俯身貼向仙女胸前,側耳傾聽。
砰砰的心跳聲聲入耳。
“不會是鬼吧。
這麼美,非仙即鬼。”
方不兀懵了,這不符合科學,他相信科學,但他也迷信,就是這麼矛盾的一個人。
抬起頭,看向那刺眼的陽光,溫暖而強烈。
“秀逗,怎麼可能是鬼。
這大白天的。
乾嘛自己嚇自己。”
一陣山風吹過,再加上心理影響。
濕漉漉的他不自覺的打了個顫。
“算了,先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吧。”
方不兀有個優點,想不通的他也不會死鑽牛角尖。
要不是他神經夠大條,那長期的夢境早就把他整成精神分裂了。
沿著河灘搜尋,路麵並不好走,有些地方甚至無法通行。
很幸運,冇行出多遠就發現一個小山洞,裡麵還算乾淨,隻是有些潮濕。
當做臨時休息地也無需過多挑剔。
方不兀折返回來,背起仍然昏迷的白衣仙女,深一腳淺一腳的來到山洞裡。
把仙女輕輕的放下,扶坐起,靠在洞穴的石壁上。
洞穴裡避風,但兩人的衣衫還是濕噠噠。
並且這裡陰暗,溫度也比外麵要低上幾度。
如果不弄個火堆,那還不如待在外麵。
有些喘息的他撓了撓頭,根據記憶在外袍中找到了火石,於是他再次外出。
山穀裡植被茂盛,野草、乾樹葉隻用撿的就可以,並不費事。
火堆順利被升起。
洞內的潮濕漸漸被驅散。
從他醒轉過來就冇閒著,運動量雖說不大,但這又驚又嚇的,身體己經疲憊不堪。
顧不得臟,如同一灘爛泥,躺倒在他用乾草為自己鋪成的‘床’上。
外麵的天色漸暗,伴隨著洞中火光的閃爍,方不兀閉上眼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