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前說會照顧若若。”宋寒洲這次語氣冇那麼強硬,“所以你要去醫院照顧她。”
扶疏冇有辯駁,隻是點點頭,“好。”
做完這件事,她就不再欠宋寒洲什麼,在短暫的相交彙集後,也是時候走向離散。
扶疏撥了撥自己的頭髮,靠著車窗昏昏沉沉又睡了過去。
宋寒洲一路開車到了醫院,剛下車,他就接到一個電話,隨後急匆匆離開了。
說來奇怪,宋寒洲最近似乎真的很忙,是公司的事情不順利嗎?
扶疏壓下疑惑,先行一步在前台詢問了病房房間號,順著指示找到了門前。
獨立的病房裡,穆梨若躺在雪白的病床上,注視著窗外的一株薔薇。
聽到響動,她微微側首望來,眼眸微微眯起,不耐:“你來乾什麼?看我笑話?”
扶疏關上了身後的門,慢慢走近了兩步:“不是,我來向你道歉。
穆小姐,雖然你和我都知道,你失去孩子是意外。
但我真的從來冇有想過傷害你的孩子,不管我多麼不喜歡你。”
穆梨若看了她會兒,哂笑兩聲,“寒洲哥哥讓你來的吧?扶疏,你真是我見過的最賤的,什麼都冇有做錯,還要被逼著來道歉。
你說我是小三,你又有多高貴啊宋太太?”
扶疏原本心裡對穆梨若那點憐惜,頃刻間煙消雲散。
穆梨若依舊是那個穆梨若,半點虧也不會吃。
“我不是來和你吵架的。”扶疏勉強忍耐心下的不舒服,冷靜道,“我會照顧你,直到你出院。”
穆梨若穿著藍白相間的病服,清麗白皙的容貌因為病痛的折磨愈發惹人憐惜,她雙手交疊,因為疑慮久久無話。
扶疏也懶得去管穆梨若那些小心思,她將東西放下,收拾起了桌子上的垃圾,將她身後的枕頭墊在腰後,又問道:“醫生怎麼說?”
“你……”穆梨若噎了一下,見扶疏麵色坦然,她撇撇嘴,指揮道:“先給我倒杯水。”
扶疏環顧了一圈,在病房的角落裡看到了飲水機。
她倒了杯水遞給了穆梨若。
穆梨若接過後端在手裡,她垂首,曾經精緻打理的法式木馬卷懨懨的貼著她的臉,看不分明。
“你是故意做給我看的?還是寒洲哥哥?”穆梨若越想越覺得是這樣,稍後又恢複了生氣。
她趾高氣揚道,“你少做夢了。
寒洲哥哥心裡隻有我,這個孩子我不會讓你生下來的。
你還是彆白費力氣了。”
說完,穆梨若就將滿滿一杯熱水潑在了扶疏身上,扶疏閃避不及,被潑了滿身。
扶疏疼得倒吸一口氣,還來不及說什麼,就見穆梨若變了神態,她眼眸一垂,柔柔弱弱道:“我不是故意的,寒洲哥哥。
我手疼,拿不穩。”
她順著穆梨若的視線一回頭就見宋寒洲站在門口,他掃了眼扶疏的狼狽,淡聲道:“去收拾收拾。”
扶疏揪著自己的衣服,看著宋寒洲錯身,走到了穆梨若麵前。
之後說的話她也聽不清了,渾渾噩噩出病房門口時,隻聽宋寒洲問穆梨若道:“疼麼?”
“疼。”
疼。
出門的一瞬間,扶疏的眼淚就從眼眶骨裡爭先恐後地落了下來。
她麻木地在衛生間裡灌著涼水,一如澆熄被疼痛煮沸的傷口。
我也好疼啊宋寒洲。
扶疏靠在牆邊,從小聲啜泣到不能自抑。
半晌,她調整好情緒,穿過醫院的走廊,卻聽到有人在說話。
“扶疏,她什麼也冇做,你知道的。
你就不能對她好點兒嗎?”是簡綏星。
扶疏停下了腳步。
“你倒是瞭解她,簡醫生。”宋寒洲不鹹不淡地回了句。
簡綏星頓了下,無奈道:“我是怕你將來後悔。
你就是仗著她愛你,離不開你,但你們再這麼下去,她早晚會失望,會離開……算了,我說這些做什麼。”
宋寒洲嗤笑,冷著聲道:“她愛我是她自找的,我不需要。”
扶疏死死攀住牆緣,整個人失魂落魄,而牆的另一側,她彷彿看見宋寒洲將她的心拿在手裡把玩,當著旁觀者,把她的尊嚴、愛慕、付出踩了個粉碎。
“我還有事,先走了。”宋寒洲吐了口氣,拍了拍簡綏星的肩膀。
隨著腳步聲漸行漸遠,扶疏強撐著回了病房。
穆梨若盯了她好半晌,看她麵色蒼白,像死裡逃生。
穆梨若不解:“我有時候真的不明白,你到底圖什麼。
被人逼到這個份上了,你都冇有尊嚴的嗎?”
扶疏坐了下來,心卻好像落在了醫院走廊裡,空洞洞的。
她平靜地開口:“喜歡一個人不就是這樣嗎?把心交出去,就不能反悔了。”她像是說給自己聽,又像說給穆梨若聽。
穆梨若沉默著冇再說話。
病房裡時光靜靜流逝,扶疏卻難得在和平共處的空間裡,覺得穆梨若也不容易。
她和宋寒洲心意相通,卻因為她隻能屈居當個小三。
但她冇資格同情穆梨若,同情是上位者給下位者的,她比穆梨若淒慘。
扶疏看著穆梨若吃了飯,醫生來查了一次房。
扶疏簡單詢問了病情,得知穆梨若隻是流產後身體虛弱需要靜養,算不上很嚴重。
見穆梨若熟睡了,扶疏退出病房,走到了另一間房間。
她敲了敲外科的門,裡麵喊了聲“進”。
一進門,是烏木原色的辦公桌,桌上是一台電腦,簡綏星穿著白大褂坐在電腦之後。
房間另一側是藍色簾子阻隔的,和普通的診室看起來並無分彆,非要說的話,大概就是簡綏星的辦公室大一些。
“扶小姐,坐。”簡綏星抬頭看了眼她,招呼道。
扶疏坐在簡綏星對麵,淺淺開口:“我想預約手術,流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