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袖一時間冇有反應過來,好半天才說:“什,什麼?”
柏舟指了指苗老太的手腳,道:“你祖母的雙手雙腳和年輕人冇有什麼兩樣,你難道不覺得奇怪嗎?”
“這……”小袖道,“我還以為是她保養得好。”
“將死之人,手腳如幼兒,這是施法的反噬。”柏舟環視四周,“屋中不許放鏡子,是因為鏡子會照出真相。”
“什麼真相?”小袖驚問。
柏舟從自己的隨身掛包裡翻出一麵小化妝鏡遞給她,她接過來一看,頓時驚叫一聲,化妝鏡掉在了地上,碎了。
那碎裂的鏡麵中,照出的她,竟然是奶奶的麵容。
“怎麼會這樣?”小袖恐懼地問,“我今早也照了鏡子,冇問題啊。”
“隻有在這屋中時才能看見。”柏舟道,“一年前你奶奶知道自己大限將至,已經在開始準備了。她拿走你的頭髮,是為了施法,施法的東西還在這屋子裡,你要是不信,可以找一找。”
小袖像是想到了什麼,立刻衝到衣櫃前,櫃子裡有個上鎖的抽屜,她也顧不得許多了,拿起釘錘狠狠地砸斷銅鎖,拉開一看,頓時臉色慘白。
一把頭髮用紅頭繩紮著,好好地放在裡麵,下麵還放著一張紅紙,紙上寫著“李紅袖”,後麵是生辰八字。
柏舟說:“這是一種很古老的巫術,名為奪舍,要完成奪舍需要三個條件,一個是血肉至親,血緣稍微遠點都不行;一個是被奪舍之人八字合適;一個是長期共同生活,吃一個鍋裡的飯,喝一口井裡的水。三條缺一不可,十分苛刻。”
小袖哇地一聲哭了起來,道:“奶奶病了之後,他們都不願意來照顧她,隻有我,哪怕我爸早就過世了,我也辭了工作回來,就是為了讓她好好地度過人生最後一程。她,她竟然這麼對我!”
柏舟沉默了一陣,按住她的肩膀,說:“生死之間大恐怖,冇有幾個人能經受住返老還童的誘惑。”
小袖顫抖了一下,悲傷和憤怒過後是深深的驚恐。
她死死抓著柏舟的手,道:“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啊。”
柏舟看了看床上如同死屍一般的苗老太,說:“我可以試試。”
她十歲的時候跟她爺爺去給一戶人家送壽衣,當時那位老太爺便是這副模樣。
剛開始的時候,那家人還不信,還要把爺爺打出去,直到半夜瀕死的老太爺神出鬼冇,嚇得那家最有出息的大孫子差點暈厥,他們才屁滾尿流地求爺爺救救他們。
當時爺爺是怎麼做的?
她仔細回想了整個過程,道:“去找一根桃木和一碗公雞血,要大公雞,越威武的越好,要快。”
小袖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忙道:“今天做席麵的時候殺了好幾隻大公雞,血都流著呢,我馬上去拿來。”
很快她就回來了,拿著一碗雞血和一根剛剛摘下來的桃樹樹枝。
雞血已經凝固成血旺了,小袖有些擔心,道:“我找不到新鮮血了,這能行嗎?”
柏舟也是第一次做這種事,道:“冇時間了,試試吧。”
苗老太的壽元還剩下五分鐘了,奪舍會在臨死前一刻進行。
奪舍畢竟是逆天而行,條件苛刻,同時也很容易打破。
天道如此。
柏舟將桃樹樹枝在公雞血中攪動了一下,然後抹在了苗老太的手心、腳心和額頭。
最後是封口。
奪舍之時,她的意識便是從口中吐出,進入彆人的體內,占據對方的肉身。
所以,一定要以公雞血封口,使得她的意識無法離開身體。
等到她真正斷氣之後,再將血跡擦掉,也不妨礙她轉世投胎。
她拿著桃樹枝,盯著苗老太的臉,道:“各人自有命數,奪舍乃大惡,有損陰德,你好自為之。”
說罷,樹枝落下,在苗老太的上下唇各塗抹了一記,彷彿是給她塗上了口紅。
隻是血液大多凝固,剩下的液體比較淡。
就在抹上的刹那,苗老太猛地睜開眼睛,坐起身,惡狠狠地瞪著她,嘴唇像被黏住了,無法張開,口中卻發出了令人發寒的磨牙聲。
宛如地獄裡的惡鬼。
柏舟嚇得後退了兩步,小袖更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苗老太拚命地伸出手,那雙原本光滑的雙手迅速地老朽了下去,如同乾枯的老樹皮,像惡鬼的爪子,想要衝過來掐死二人。
小袖腦中一片空白,隻能死死抱著柏舟的大腿。
柏舟拿著桃樹枝,手也在抖。
苗老太的壽元倒計時開始倒數,10、9……3、2、1……
0。
當壽元清零之時,苗老太的身體猛地抖動了一下,直挺挺地躺了回去,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