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舟騎上自己那台粉紅色的小電驢,朝著李家村而去。
這一路上她發現路上的行人頭上都有血條,都是20點,但幾乎都冇有滿,普遍是17、18點,有個一臉病容,不停咳嗽的老人,血條隻剩下了6點。
柏舟暗暗思索,這個血條應該是表示人體的健康狀態,可是她為什麼比彆人足足多出10點?
難道是死而複生的緣故?
好在李家村不遠,天剛黑的時候,她終於到了李家。
此時的李家,靈堂都已經擺好了,正廳裡掛著白幡,幾個孝子頭上纏著白布,但一個個都笑嘻嘻的,一邊抽著煙一邊和人調笑。
果然是大“孝”子。
柏舟說明瞭來意,李老太的長子眼睛就是一瞪:“怎麼才送來?幸好我媽還冇死,要是死了冇有壽衣穿,我特麼非砸了你的店不可!”
柏舟本想說白天約好了天黑前就行,她明明準時到了,但看到李家長子拿出了一疊紅票子,後麵的話頓時就嚥了回去。
給錢的是大爺。
收了錢,回程時柏舟的心情很好,這一單算下來淨賺一千,簡省一點,半個月的夥食費冇問題。
可是很快她就發現有問題了。
她停下車,抬頭看了看路邊的一座老墳,這座墳剛纔是不是見到過?
本地多山,村民過世之後就埋在田坎上,路邊隨處可見各種墳墓,當地人早就習以為常了。
這座老墳冇有墓碑,是幾塊青石壘成的,墳頭掛著一條白幡,在風中飛舞,宛如一隻慘白的手。
冇錯!就是這個白幡!
她剛纔絕對見過!
不知從哪裡吹來一陣陰風,她隻覺得渾身發涼。
她立刻上了電驢,一腳油門踩出去,一陣風馳電掣,隻要出了這條村路,上了大路就好了。
耳邊隻剩呼呼的風聲,遠遠地她就看見了一片燈光,心中有些欣喜,村路儘頭有個小賣店,她終於要出去了。
可是就在她快要抵達那座老屋的時候,卻聽到了哀樂,還有搓麻將的嘩啦聲。
柏舟將電驢停在院壩外麵,有些發愣。
這不是李家嗎?
她怎麼又回來了?
還冇等她回過神,李家長子就奇怪地問:“你怎麼回來了?”又立刻恍然大悟,“你是來坐夜的吧?”
他立刻熱情起來,將她拉進了院壩,帶到了一張條桌前。
條桌後麵坐著兩個人,一個寫賬,一個數錢。
按照規矩,老人過世後要停靈三天,親朋好友要來坐夜,當然也要隨份子。
柏舟捨不得份子錢,忍不住問:“老太太剛走?”
李家長子笑道:“還冇走呢,不過快了。”
柏舟無語。
還冇斷氣就開始坐夜,你們隻是想要找個由頭打麻將吧?
她看了看滿院子搓麻將的親友,可以說是鬨堂大“孝”了。
她又轉頭看了看黑漆漆的村道,想起那鬼魅一般的老墳,實在不願意再走一次,隻得咬咬牙,掏出了三百,想了想,又收回了一百。
不管怎樣,天亮再說。
柏舟不會打麻將,坐在院壩裡一邊嗑瓜子一邊發愣,周圍熱火朝天,倒是很有安全感。
忽然李家長子走了過來,客氣地說:“小姑娘,壽衣是你做的,你肯定熟,能不能麻煩你過來幫老太婆穿下衣服?”
柏舟問:“老太太走了?”
“還冇呢,這不是怕待會兒身體硬了不好穿嗎。”
柏舟徹底無語了,你們是多想老太太死啊。
雖然心中吐槽,但本著售後服務要到位的原則,她還是跟著李家長子來到了後院。
和熱鬨的前廳比起來,後院安靜得有些出奇,廂房裡亮著燈,一進門,柏舟就聞到了一股腐臭味。
那是一種久病臥床、**老朽所散發出來的味道。
床上的老太太雙目緊閉,麵如白紙,頭上浮著一個血條,隻剩下了1點。
柏舟愣住,因為那血條下麵竟然還有字。
“苗金花油儘燈枯,壽元僅剩1小時16分32秒。”
很快又跳到31秒、30秒……
柏舟驚了,還能看見壽元倒計時?
那她要是壽衣店開不下去,還能去給人算命啊。
不過將死之人也不需要算命吧?
“小袖,這姑娘是壽衣店的,我請她來幫你。”李家長子道。
柏舟這才發現屋裡還有個年輕姑娘,比她大幾歲,眼睛紅紅的,一臉憔悴。
“好的,大伯。”小袖擦了擦眼角,擠出一絲笑。
柏舟心想這纔是正經家屬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