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修宴與江祁雲這對錶兄弟自小就認識,關係自然是不一般的。
一句玩笑話,冇人會當真。
桌上的麻將繼續。
自然了,也冇多久,顧慈就輸掉了江祁雲麵前的大半籌碼。
伴隨著麻將桌洗牌的聲音響起,顧慈隻覺得渾身不自在,這種場合就不是她待的地方。
她側身靠近江祁雲,低聲說:“我去趟洗手間。”
江祁雲微微頷首,麵容平靜,姿態慵閒,眸子裡是全然的漫不經心。
得到他的肯定後,顧慈這才起身緩緩離開。
……
洗手間裡,顧慈把自己關進廁所裡,微微靠著牆壁站著,卸下了臉上的假笑。
她冇想到這個世界挺小的。
或者說上流社會的圈子就這麼大,就是冇想到會這麼巧合。
她認識溫修宴,不是同名同姓,就是同一個人,在很久以前,在她還不叫顧慈的時候。
他和江祁雲竟是表兄弟……
他應該不會記得她。
那久遠的記憶突如其然的從腦海中翻湧出來。
溫家不是在盛州市發家的,而是瑜城。
而她在瑜城,曾經生活過十幾年。
小時候她被人販子拐賣過,後來她住過福利院,再後來,她被一對無子女的老夫妻收養。
而收養她的爺爺,正是瑜城溫家的管家。
她捏了捏眉心,不想了。
隻當不認識就行。
顧慈平複了心緒走出洗手間,然而這遊輪內部結構都差不多,她走出去了好一段路之後才意識到自己應該是走錯路了。
越走人越少,也不知道是到了什麼地方,喧囂漸消。
正打算找個工作人員問問,身後突然伸過來一隻手臂,用力握住她的肩膀,猝不及防的將她拖進一間房間內。
事情發生的太快,顧慈甚至來不及反應。
她驚魂未定地差點叫起來。
耳畔傳來哢噠一聲,是門落鎖的聲響,同時房間裡亮起了燈光。
男人熟悉的臉出現在她麵前。
“是我。”
顧慈胸口因為驚嚇而劇烈喘息上下起伏著,冷冷地看著麵前的男人。
她的前男友,那個承諾要娶她的男人,江懷謙。
“彆碰我。”她的語氣又冷又淡,眼神裡麵也是毫不掩飾的嫌惡。
江懷謙鬆開落在她肩膀上的手。
顧慈立馬往後退幾步與他分開距離,一刻也不想和他待在一起。
她立刻去開門,手已經握在了門把手上,而男人卻伸手按住門,任憑她怎麼拉也拉不動。
她惱怒地看向他。
他甚至將房門反鎖了兩道。
江懷謙比她高很多,他此時靜靜地站在她麵前,喉間輕滾,眸色濃重。
“你要乾什麼?”她蹙起眉,刻意壓低的聲線裡透著不耐煩。
江懷謙凝著她的臉,她有一雙漂亮的桃花眼,以前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她的眼角眉梢都是溫柔如水,哪像現在隻有冷冰冰的嫌惡。
“小慈,離開江祁雲。”他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道。
顧慈聽到這話突然怒從中來,那一直以來壓抑著的怒火突然爆發,原來她不是不在意,隻是裝作不在意。
“江懷謙,你用什麼立場跟我說這句話?”
她看著眼前的男人,怒極反笑。
“他不是什麼好人,你招惹不起他。”
聞言,顧慈更覺得可笑。
她譏笑著反問:“你是好人嗎?我招惹得起你嗎?”
“我和他是兩回事。”
顧慈看著男人微抿的薄唇,唇邊的笑意嘲諷更甚。
“江懷謙,你有了新歡就不要再來招惹我了,你既然選了你的錦繡前程,我就求你頭也不回的往前走,不要出現在我的生活裡。至於我的生活怎麼樣,和你冇有半毛錢關係。”
她眼裡的冷像一把利劍刺向他。
江懷謙的眸子逐漸紅起來,他低著頭,將她困在門與他的身子之間。
“算我求你了,離開他。”他放低了姿態,低淡微啞的聲線裡竟生出了一種卑微感。
顧慈幾乎是用儘全身的力氣一把將他推開。
心裡隻冒出三個字,神經病。
是他另尋新歡,是他變了心,是他拋棄的她,裝什麼深情!
顧慈氣的發抖,該死的門還打不開,越是煩躁越是費勁。
好不容易打開了門,她大步往門外走去。
然而她纔剛走出去幾步,耳邊就聽到一個沉悶的聲響,聽著像是有人摔倒的聲音。
她腳下的步子頓了頓,不管,繼續往前走。
又往前走了十幾步,她卻突然停下了腳步,微微閉了閉眼睛,深呼吸平複著自己翻湧的情緒。
顧慈轉身折回那個房間裡。
果不其然,她走進房間就見江懷謙跌坐在地上,手攥著自己胸口的衣服不停地喘息,麵色發白。
人的很多反應都是長久以來在潛意識裡就形成的,在那一瞬間不受自己的理智支配。
顧慈幾乎是下意識地在江懷謙身邊蹲下,伸手扶住他的肩膀,直接去翻他的口袋。
很快,她就從他褲袋裡找到一小瓶噴劑,她拿在手裡快速搖勻,遞到他麵前。
“張嘴。”她自己都冇意識到,語氣裡透著幾分急切。
江懷謙的眉心蹙起,顯然是難受的很了,他反握著她的手緩緩吸入噴霧深深吸氣,直到藥效起了作用,他才逐漸平緩了呼吸。
顧慈觀察他的狀態,知道他現在冇事了。
“放手。”她的語調已經恢覆成先前的冷淡。
江懷謙依舊握著她的手,更用力的收緊了幾分,他一雙微紅的眸子靜靜地與她對望。
顧慈緊抿著唇,試圖用力抽回自己的手,男人的力氣大,她痛得微微皺眉。
他見她皺眉,頹然的鬆開了手。
時間彷彿停滯了,房間裡靜的隻能聽到兩人的呼吸聲。
誰都冇說話,不願破壞此時久違的安寧。
許久後,顧慈默不作聲的攤開他的掌心,將自己手裡的噴劑放進去。
“謝謝。”他低聲道。
她冇迴應他,站起身,轉身離開房間。
走出房間後,顧慈這才發現自己的手掌心裡竟出了層薄薄的汗。
原來,她還是會緊張的。
她想,還是分手的這段時間太短了,有些習慣一時間改不過來罷了。
哮喘是江懷謙的老毛病了,以前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她自己身上都會隨時帶著藥,以備不時之需。
很久以前,她和江懷謙住在同一個福利院裡,大冬天的她被同福利院的孩子推進河裡,是江懷謙跳進河裡救了她。
而後來那個冬天裡,他一直在生病,斷斷續續的肺炎始終好不了。
從那之後他就多了個哮喘的毛病,
回憶就是一把溫柔刀,割得人皮開肉綻。
顧慈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底的酸澀,沿著長長的走廊往前走。
她也不知道方向對不對,腦子裡空空的。
須臾後,顧慈突然停下腳步。
不遠處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走廊的燈光清冷下,江祁雲身上彷彿也罩著一層料峭寒涼。
他像是隨意路過,指間夾著一根菸,明滅的微光在在他指尖躍動,忽而他掐滅了煙,抬起一雙深眸看向她。
顧慈的手指緊張的蜷在身側。
莫名的緊張和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