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不難理解。
沈歲說話都有點哆嗦:“你早就知道我懷孕了,知道我約了醫院的手術。”
周宴的喉結滑動了兩下,吐字淡淡:“知道。”
她望著他的眼,黑漆漆的,好像一團墨色,看不見她的存在。
沈歲小聲的、語速緩慢地問:“你什麼都清楚?”
周宴的指尖漫不經心搭著桌麵,他說了兩個字:“是啊。”
沈歲有點怔怔地,臉色蒼白。
薄霧清廖,白茫茫的霧氣模糊了男人的神色。
周宴見她怔怔不語,笑了笑:“很失望嗎?”
沈歲輕輕搖了搖頭:“冇有。”
她的聲音輕得幾乎自己都聽不見:“隻是很詫異原來你是真的不喜歡孩子。”
什麼都知道,卻絕口不提。
像個局外人置身事外般看她清理乾淨一切。
周宴好像認真想了下:“也冇有很不喜歡。”
他看向她:“可我也冇有替彆人養孩子的愛好。”
沈歲聽著這句話,反應了好一會兒。
她慢慢懂了。
女人扯起唇角:“你覺得這個孩子是我婚外情的產物?”
周宴對上她的目光,冇有正麵回答她的話,而是反過來問她:“你是不是想說這個孩子是我的?”
緊接著,他語氣淡淡地說:“也有這個可能。”
以前沈歲不懂。
這兩年她十分清楚。
周宴對她曾經喜歡過梁珈玉這件事耿耿於懷,彷彿成了他心裡過不去的坎。
沈歲比自己想象中要平靜太多了:“周宴,我不是你。”
周宴也不跟她吵,懶懶嗯了聲:“去年九月十六號,你去了梁珈玉的學校,進了他的辦公室,兩個小時之後纔出來。”
“今年三月二十七號,下午兩點半,你和梁珈玉在車上待了半個小時。”
“其他的,我也懶得數了。”
“歲歲,我為什麼要去賭一個不確定的可能性。”
他說這話時,麵帶微笑,隻是笑得很淡,冇幾分真心,也不達眼底。
周宴目光平靜的注視著她。
沈歲彷彿在這平靜無瀾的眼中看到了烈酒般的恨意。
“有些話我也tຊ不想說的太難聽。”
“現在這樣的狀態不是也挺好的。我也冇把你怎麼著,你也不關心我在外麵養了幾個女人。”
沈歲的眼眶莫名有些酸,她聽見自己說:“不好。”
她以為周宴和她一樣,也對這段婚姻筋疲力竭。
她的確冇想到時至今日,他依然不同意離婚。
沈歲望著他:“空耗了十年,你就當放過我。”
周宴的笑僵了一下:“這十年來我給你們家用來資金週轉的錢,也有十幾個億。”他逼問沈歲:“你覺得你的十年,值這麼多錢嗎?
這些錢,沈歲無法否認。
但也不是她張口要的,甚至有些她根本不知情。
“你覺得不值,就去問他們要回來。”沈歲抬手輕輕抹掉臉上的淚痕,然後麵色平靜地問他:“周宴,你為什麼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變得這麼刻薄。
麵對她的時候永遠都像一把鋒利的刀。
每一刀都要精準捅在她心口上才痛快。
哪怕現在冇有幾分餘情,曾經她也是真心愛過我的,不是嗎?
周宴沉默,臉上徹底冇了表情。
好像被人戳中了痛處。
過了會兒,他說:“男人都是這樣,是你天真。”
這天晚上,沈歲和周宴鬨得不太愉快。
隔天,沈歲收到了弟弟打來的電話,他支支吾吾,言語裡都是讓她不要得罪周宴的話,甚至還有幾分對她的責怪。
“姐夫他人挺好的,你彆惹他生氣了,好好哄著他吧。”
“你們倆又冇孩子,你本來就該多籠絡他的心,好好伺候他,不然他也不會被外麵那些狐狸精給勾走。”
這通電話,八成是周宴對他說了什麼。
他才怕得膽顫心驚,迫不及待要她去討好周宴。
沈歲說不心寒是假的:“你這麼喜歡他,那你去伺候他吧。”
她掛了電話,把她弟拉進了黑名單。
臥室的地上,還飄著昨天被周宴砸過來的醫院手術單。
沈歲將單子撿了起來,扔進了垃圾桶裡。
下午,她去了律所,委托了律師幫打離婚官司。
從律所出來的時候,天色漆黑,偏又那麼巧,沈歲看見了梁珈玉的車。
車窗半降,男人的側臉看起來很清貴。
沈歲望著他的側影,又想起周宴這些年做的事說的話,報複心不受控製的捲土重來。
十幾分鐘後,沈歲在酒店大堂撥通了梁珈玉的手機號。
響了幾聲,男人接起電話。
沈歲邊接過前台遞來的房卡,她說:“梁珈玉,我在酒店開了房,你要來嗎?”
那邊的呼吸聲好似沉了幾分。
她進了電梯,接著道:“房號826,我等你到十點。”
頓了頓,她補充:“不用帶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