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站裡,督郵的笑聲戛然而止,如同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
督郵問道:“你就是安喜縣令劉玄德?”
“不錯,正是劉備。”
劉備掃視全場,將此中每個人都默默記在心裡。
今日這裡之人,誰也走不掉。
“劉備,你身為朝廷命官,本官來到此地之後你為何不來拜見。”
劉備望向上首的督郵,“大人,你配嗎?”
督郵臉色一陣發白,“好你個劉玄德,你竟然敢威脅朝廷命官,左右,給我拿下。”
立刻就有十餘個督郵近衛上前,想要拿下劉備。
劉備卻是一動不動,隻是用一種嘲諷的神色望向督郵。
“督郵大人不該跟他動手的,那劉備身後的黑大漢和那個白臉的武將都不是什麼好相與的。”一個坐上豪強低聲嘟囔道。
督郵這些手下自然不是張趙二人的對手,不過片刻之後,督郵親信已經儘數倒地不起。
劉備直步前趨,直接走到高台之上。
那督郵想要伸手來打,卻是被他握住手腕,一下子將他整個人摔到地上。
昔日涿郡劉阿備,也曾是飛鷹走狗少年郎。
劉備笑道:“督郵大人小看了劉備不成?漢室宗親,大破黃巾,劉備還是有點手段的。督郵大人,不知現在是誰先低到了塵埃裡。”
督郵掙紮著抬起頭,“劉玄德,你毆打朝廷命官,今日之事我定然不會善罷甘休。”
劉備目光從滿堂之人身上收回,“所以說,有些人是真的讀書讀傻了,翼德,還不快把督郵大人帶出去,我先和屋中的各位聊聊。”
張飛上前一步,拎起督郵徑直而出。
劉備一個彎腰就坐在了督郵先前的位置之上。
趙雲站在他身後,持槍而立。
劉備飲了一口酒,味道還不錯。雖然比不得前世的好酒,但也算的上是難得的佳釀。
劉備笑望向堂下的地主豪族,“我給過諸位機會了,可你們為何非要走這條路。”
“咱們是豪強,當年就是以此起家,自然是想像那世家一般詩書傳家,可一來咱們底蘊不足,二來那些世家又對書卷保持的太過隱秘,咱們除瞭如此,還能如何?”一個豪強有些不憤道。
劉備又飲了口酒,“可以理解,但不接受。這不是你們欺壓良善的理由,做人如下賭場,做錯了事,下錯了注,總歸是要付出些代價的。”
他站起身來,將手中酒杯倒扣在桌子上。
“有遺言的都可以寫下來,我劉玄德不會縱虎為患。你們是回不去了。以後你們的家人要來報仇,隻管來找我,隻是生死自負。”
劉備說完後再不多言,起身出門而去。
趙雲留在了屋中。
其實解決的辦法有嗎?自然是有的。
黃巾的均地權自然是一種,天下土地人人而均等,可惜未免太過激進。想要一下子邁步到**,隻怕會與天下為敵。
朝廷的清地權則又是一種。可惜除非是大勢在身,不然這條路依舊行不通。
他劉備現在能做的也隻是走到哪裡,殺到哪裡。
劉玄德的仁義之名,從來隻在民間。
片刻之後,趙雲從屋中走出。
劉備道:“子龍,殺這些在你眼中的弱者會不會有些不適?”
趙雲沉默少許,“義之所在,在所不辭。”
劉備笑著拍了拍趙雲的肩膀。
“子龍說的不錯,今日解決了督郵之事,安喜縣裡咱們是待不得了,若是能再留一些時日,我自然不會將那些豪強儘數殺絕。”
趙雲點了點頭,其實方纔劉備要他殺儘屋中豪強他就已經想到了,劉備並非嗜殺之人。相反,他還極為愛惜羽毛,所殺之人,基本都是自尋死路。
這次他應該是怕他們走後,這些人會報複鄉裡。
驛站門口,督郵已然被張飛綁在了樹上,張飛手裡拿著一根藤條,正在抽打督郵。
“劉玄德,今日是我錯了,你快讓這黑廝停手,今日之事我既往不咎。”督郵在慘叫之餘求饒道。
劉備摸著下巴隻是站在一旁,細細觀摩起來。
原來惡人也不比好人更抗揍。
“督郵大人莫非以為劉備是傻子不成?現在說的這話,你自己可信?。”
劉備抖了抖手腕,拔出趙雲腰間的佩劍。
“劉玄德,你不要自誤,殺了我,你也逃不掉。”
督郵見劉備抽劍在手,徹底慌了手腳。
“督郵大人怕了?”
劉備隻是笑著向前走了幾步。
“備的生死,就不勞督郵大人掛心了。”
劉備不再言語,隻是將手中長劍直接刺入督郵身體。
督郵的叫聲戛然而止。
本以為能藉著此次機會大撈一筆,他應該也冇想到過會死在這裡。
“大哥,是不是有些過了。”
張飛畢竟是心細之人,而今劉備殺了督郵必定會惹來大麻煩。
劉備笑著搖了搖頭,“翼德,除惡務儘。”
“咱們兄弟是何等樣人,自然不會久久的屈居在這安喜縣,如此剛好,咱們好去另尋個出路。”
張飛點了點頭,雖然他覺得劉備做的有些過了,但也就隻是如此了。
督郵自然該死,既然大哥不在意,那他們兄弟幾人不過是換個去處罷了。
此時關羽已然解決了縣裡的豪強,帶隊而回。
他隻是瞥了一眼綁在樹上的督郵,冇有言語。
劉備取出安喜縣令的大印,掛在督郵脖子上。
劉備沉聲道:“而今督郵已死,這安喜縣裡咱們是待不得了,收拾行裝,咱們先回一趟涿郡,然後去幽州投靠伯珪。”
身後眾人抱拳應諾。
劉備等人連夜離開安喜縣,臨走之時劉備回頭而望,有些不捨。
他有種感覺,此生之中的平穩歲月應當是到此為止了。
此去前路漫漫,隻怕是殺伐同行,陰謀鋪路。
想到此處,驀然之間他豪氣頓生。
鞭笞天下,當自此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