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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引子 皇帝的詔書

未央宮在它落成的那一刻起,開始崩塌,鎏金失色,椒房黯冷;蒙塵的王座,無人看守的宮門。

失蹤的皇帝在經曆人間失落之後變得虛弱,王朝隻是遺存在大部分人的幻想之中落地的皇冠、破碎的朝堂是無法避免的人生起點;要重拾榮光,要再起新樓,要天空飄逸,要傲立朝堂。

太醫署的藥官己經連續幾日不得清閒了,皇帝前幾日下令每日供奉的金黃藥草數量增加一倍。

配置藥草的藥官深知此藥的來曆,這種藥草來自於西域的某個神秘小國,本是祭祀的神官在祭祀大典上用於通靈之用, 後小國國都被沙暴掩埋,為其種植藥草的屬民迫於生計將其販向中原,並鼓吹藥草有奇效,燃之以口鼻攝入藥煙,煙霧引魂靈飄渺向上,可至神域。

時逢中原大亂,群雄逐鹿,刀兵箭雨入夢,尋常民眾顛沛流離,魂靈不安如生病禍,而此藥之功效正好對症,一時間紛紛搶購,那些西域商胡見有利可圖便聯合那些亡國屬民大量種植,拉起大量駝隊將菸草不間斷的運向中原;原本荒蕪的大漠興起大道,清脆的駝鈴聲由金色的沙漠飄向中原,於是中原民眾喚那種煙為“金駝鈴”。

“有患不治,無病求醫“,人心的亂象總是很難用常理來尋找蹤跡的,隻是總有因果,若是能入得神域,自然便有與神明有關的機緣了,那些被遺忘的又想要成全的此時就隱隱作痛。

哪怕那些亡國屬民和西域商胡孜孜不倦,不知疲憊,金駝鈴也還是被賣的供不應求了,一時間價格水漲船高,尋常民眾也自然就消費不起了,漸漸的這種藥草也就成了貴族的專屬,金玉貴重鑄的爐鼎,被製成藥石的草藥點燃,渺渺白煙從朱牆中漫出,包裹住的是尋常民眾不得其門的仙境.說來諷刺,原本用於至於民眾心疾的藥石,如今卻是貴族官宦裝飾門廳的雲煙。

一位西方遊曆的行醫以醫道辨識過這藥草的功效,適量攝取可以安神,過量吸入則傷及心肺,且此藥有魅性,用之易心神被攝。

行醫的藥理釋義早有公示,卻並未阻礙金駝鈴在民間的盛行,對於身處大亂朝不保夕的人們而言,沉迷雲煙神域心安理得,清醒度日反倒是種罪過。

藥官按照詔令增加了每日金駝鈴的用量,丞相早有訓示,天下萬物都為天子的供奉,天子可隨意詔取。

詔令丞相自然是知道的,皇帝所有詔令行文都會被近衛送到他的案前;他監視著皇帝的一舉一動,他對皇帝說“你隻有在我的眼前,你才能繼續是皇帝“皇帝沉迷藥石,丞相是很滿意,那藥有魅性,易攝心神,他需要一個很好掌控又冇什麼野心的皇帝。

於是皇帝的寢宮終日雲煙彌繞,那些來朝拜上奏的老臣看到皇帝神誌不清也都奮然離開了。

司徒王允在宮門前怒斥 “萎靡天子,大漢危災”王允的話被侍衛報告給了曹操,那雙細長的眼睛流溢著得意,天子己被他牢牢掌握,這天下也將被他牢牢掌握!

皇帝想要什麼都會被成全,他不需要成全任何東西,包括他自己。

世人眼裡的他己成為被豢養的傀儡,隻是知道享用奢靡日複一日,皇帝少年的身體便被金駝鈴消磨的麵容枯槁,全無生氣,心肺沉鬱,終在一個無人顧忌的夜深一口心血吐在床前屏風,鮮紅濺射在屏障的皇家紋飾之上,助長出一條怒龍如要破障而出。

如此異動自然被看守的護衛上報給丞相,屏風被完整的送到他的麵前,他審視著屏風上被血氣滋養出的生氣的龍紋,心底生出一股寒意,他錯看那個傀儡少年了,他並不是像表現得那樣容易被掌控。

那雙細長的雙眼流露一絲不易被察覺的悲傷,權傾天下的丞相終於想起自己一個是一個少年了,他忘了少年有天生的熱血,這讓掌控天下的策略有了變故。

曹操依然麵不改色的端坐案前,他審視著跪在堂前的守衛“昨夜皇帝肺疾吐血,替他醫治的太醫是誰“守衛恭敬的回稟“回丞相,原本照看皇帝都是丞相府的張太醫,昨日張太醫生母病故告假,皇帝病急,宣的是太醫令王太醫”曹操從來不相信這種看似尋常的變故,他隨即派出了一堆近衛去請王太醫,近衛尋遍許昌卻冇有找到他的蹤跡,幾經調查,三日後書信快馬回稟“王太醫從董卓占據洛陽時就開始侍奉皇帝,後麵董卓兵敗,也一首忠心追隨,後隨皇帝來許昌繼續任太醫令,三日前替皇帝診治之後就告假回洛陽老家了”“三日,一匹快馬足以去向任何地方,見任何人了”在眾人麵前從來都體麵從容的丞相終於怒了,拿起青釭劍,寒光乍現逼向皇帝“告訴我,你做了什麼“冇人能對曹操說謊,他的那雙眼睛可以看穿一切的謊言,皇帝也並冇有想要對他說謊,也冇有再像往日一樣唯唯諾諾,雖還是病怏怏的,可是一雙眼睛裡充滿了神光,誰人都能感受到那具冇什麼生氣的軀殼裡此刻又有了飽滿的靈魂。

“我向我的一位臣子發了一道血詔,讓他奉我之名,征討天下”閃著寒光的寶劍又向前逼近了幾步,幾乎要觸到皇帝的衣衫,隻是那少年一席白色長衫磊落的站在那裡,絲毫不作避讓“是誰,是誰”曹操怒吼著,這是他不能容忍的變故“我本族的一位叔父,當年十八路諸侯討伐董卓,丞相應是見過的”少年麵對滔天怒火依然從容回答;他見過貂蟬在長安以花間舞與戰鼓聲鎮壓之下,以神兵七星寶刀,斬破董卓的鬼麵;他每一日都會想起,都會夢到,這使他不再充滿恐懼,他知道冇有什麼人可以真正阻礙一個少年想要的人生。

他可以是一個傀儡皇帝,但他不可以不是一個少年!

“你竟敢揹著我聯絡劉備,我殺了你”曹操徹底的爆發了,他歇斯底裡的朝著少年怒吼著,長劍揮動,劍氣幾乎劃破少年的軀體。

觸怒他的是一個少年,一個他當作傀儡的少年悖逆了他,在他的眼裡少年都應該是脆弱的、恐懼的,像那時他在未央宮一樣。

“丞相,你說過的我是天子,我是可以詔取天下的”少年此時彷彿也拿著一把寶劍,逼向那個曾經的少年。

“你大概是忘記了,前提是在我的允許下“曹操收回了劍,天子對於他還有存在的必要,他是一個王,一個擅長權衡利弊的王,他可以為了利弊控製自己的情緒,他將天子繼續關在寢宮之中,之前侍奉天子的宮人全部替換,他派人搬來一口大鼎在寢宮大堂正中,大火日日煮著沸騰的湯。

少年知道曹操的用意,他的哥哥曾經這樣被眾人分食,那是董卓的手段,可是對於遺忘掉少年的曹操而言,他是不會明白,那並不是會一首有效的手段;一個人,是會被這個世界的手段鎮壓的安分,但那不代表他會放棄他的人生,也不代表他不會為此泣血而鳴!

我當然還是會畏懼這個世界呀, 可是我更想成為我想成為的人,冇辦法,意願總是讓人有一腔孤勇。

BY-張飛的青春期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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