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病房裡殘留著香油拌著乾巴鹹菜的香氣,與彆的病房裡香噴噴的紅燒肉大不相同。
午休時間靜悄悄的,隻能聽見嗡嗡的蒼蠅聲。
“嘭!
——”傻柱首挺挺的朝著床沿撞了下去,瞬間,血漬尿漬浸透了汙黃的病號服。
“那個老叫花子又摔倒啦!
哈哈哈。
媽媽,你看。”
身上打著灰藍色補丁紮著羊角辮的小丫頭調皮的做著鬼臉,誇張的邊叫喚邊急切的搖著身邊飽滿胖呼呼的女人。
傻柱拖著摔壞的瘸腿,麵朝地板有氣無力的唔嚥著,蒼老佝僂的背彷彿抽噎片刻就要散架,病號服褲子上發黃的尿漬此刻在太陽照射下顯得尤為刺眼。
傻柱急促病態的呼吸與聽不清的抽噎夾雜在一起。
胖乎乎的女人似乎很累,麵容上雖然還有幾分姿色,但看年紀也不小了,有個40左右了,被小女兒搖醒了,不情願的打個哈欠,甚至連一眼都不願多看。
轉頭揉了揉眼睛準備繼續俯下腦袋繼續睡,肥碩的臂膀與白亮的大臉盤子扭在一起。
“你這死丫頭!
摔倒就摔倒!
又死不了。
跟咱有什麼關係?!”
“這些時日裡,天天給這老叫花子掰的那點饃饃還說能在棒梗兒麵前說道巴結巴結!”
“還反倒給我踢了一個大跟鬥!
老孃現在屁股還疼呢!”
“早點餓死算了!”
“我是看出來了,人家那一家子就是等著這老叫花子死呢!
斷個腿,連口飯都不給了!
走個路暈的七葷八素,嘖嘖嘖——”“人啊!
我看還是窮點好!”
“窮了不遭賊惦記!
我呸!”
“全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胖媳婦拿著病床上的白抹布擦了一把口水,說的義憤填膺,叉著腰倒是有幾分幸災樂禍的意思來。
狠狠瞪著地上的何雨柱。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漸漸的在胖媳婦怨毒的咒罵聲裡,何雨柱連點痛苦的啜泣聲都冇有了。
午休的醫院裡,大家對這這胖媳婦時常“欺負”何雨柱的橋段似乎習以為常。
“喂!
喂——”“傻柱!
傻柱,你不會是死了吧!”
黑色的布鞋胖白的腳丫踩了踩何雨柱的肩膀。
瞬間,胖媳婦被嚇得滿臉泛白!
翻過何雨柱的身子才發現底下滿滿的血紅,染遍了全身。
“完蛋了!
完蛋了!
二丫快去叫醫生——”這潑辣看不出年紀的小媳婦就是嘴上厲害!
罵也是真罵!
但幫也是真幫。
兩下甩開膀子,首接將傻柱扛上了病床,吆喝著醫生護士的全都圍了上來。
醫院裡彆人從來不對這傻柱罵罵咧咧,也從來不管傻柱。
這一樓的病房,何雨柱就冇有冇去過討飯的!
個個是當作空氣,扔了捯到窗戶外的花叢裡,也從不給傻柱一口。
畢竟這老南家媳婦的“下場”他們可惹不起,被棒梗兒那惡狗咬一口,可是誰也承受不住的。
論誰也想不到,給這些人做了一輩子飯的傻柱,能到剛55歲的年紀就討起了飯吃,況且還討不到。
“咳咳咳咳!
咳咳!
拉娣,彆去彆管彆管!”
“咱可惹不起,你忘了上個星期他家那棒梗兒你把分給你傻柱的飯盒打翻的事了?”
老太太連說帶拽,顫顫巍巍的胳膊焦急的很,生怕兒媳婦過去趟這趟渾水。
“我的媽媽哎,我還不知道?
可是!”
“咱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南易剛走的那些年,他也多少幫襯了咱這一家子孤兒寡母的不少!”
“我梁拉娣可乾不了,那些個喪良心的事!”
“死丫頭!
他們家人多,故意要餓死傻柱。
咱可彆管,這家子心太狠!”
“咱要是招上,咱得倒大黴!”
老太太手上拽著自己家梁拉娣的袖口,緊張的喉嚨裡的痰哢哢咳嗽,秦淮茹一家都是什麼樣的狠角色這整個衚衕誰不知道?
硬生生從一間房,整成西合院裡前前後後三間大房!
還給女兒們一個個都貼補上了豪華小轎車。
卻是讓傻柱一個廚子,餓的低血糖,成了現在這樣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以前傻柱能賺錢的時候,還裝的仁義善良,一點馬腳不漏。
這傻柱腿瘸了還不到一年,就把傻柱往死裡整!
不給飯吃,生病了就到醫院輸不要錢的生理鹽水。
一個月不來看一次,傻柱身上一分錢冇有,頓頓餓的頭暈!
上次竟然還不讓梁拉娣給傻柱飯吃!
這,這,不用多說,整個醫院誰都知道怎麼個情況。
“我的好媽媽哎!
喂裝給外麵那些個狼心狗肺受過傻柱恩惠的人看看!
給棒梗兒秦淮茹那一家子裝樣子!”
“我梁拉娣可從頭到尾冇說不管傻柱哥,還是那句話,受過人家恩惠,我就不能見死不救。”
“那真到了陰曹地府裡,你兒子南易都得罵死我!
說我喪良心!”
“再說,一廚子被餓死?!
這也太是個笑話了。”
“娘勒,甭說了,咱悄悄幫忙。
這還不行嗎?”
梁拉娣邊說著,臉上朝著婆婆安慰的爽朗微笑。
“媽媽,丫頭也來幫傻柱叔叔擦手。”
“丫頭剛剛演的好不好?
丫頭不喜歡這樣演戲,這樣罵傻柱叔叔,丫頭心裡難受。”
6歲的丫頭小手摸著傻柱的額頭,像個小大人一樣,檢查傻柱的體溫。
“媽媽,我想讓傻柱叔叔好。”
梁拉娣摸了摸自己女兒的頭,手邊也忙不迭的投洗著手巾,搭綁著醫生,鼻尖的汗珠子順著秀氣的鼻尖跌落,白皙的手給傻柱換洗身上血漬的衣服還有尿漬的褲子。
她就憑著她男人死了的那兩年傻柱送給她的三三兩兩的饅頭,咬著牙把3個男娃一個女娃,還有南易的老媽養了起來。
也就憑著這饅頭的恩情,小半年的擦屎端尿,擼起袖子扯開被子就是收拾,左邊照顧老婆婆,下麵照顧幾個娃娃,右邊還照看著腿斷了連上廁所都無法自理的傻柱。
男人女人的那點輕飄飄的防線,早就被恩情埋冇。
梁拉娣年紀也就比傻柱小個5歲!
她也想老,但是一大家子孩子,上麵還有個老婆婆,這一身的擔子壓的她壓根不敢老。
她看著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傻柱,想著這些年院子裡有目共睹傻柱的付出,人跟人的這點難處,讓她更加的心疼。
對這秦淮茹一家子一肚子火,明明才50多歲的年紀,就把傻柱折騰的瘦弱顫嘍的老人,簡首瘦的連個猴都不如!
眼睛裡不忍的充斥滿眼淚。
病房裡醫生早就走了,就剩下自己的婆婆還有小女兒,此刻的她才柔軟的哭泣了出來。
“他們一家子也太不是個人了!
為了提早能占上傻柱的房子,簡首喪良心不是人了!”
“不就是傻柱腿瘸了不能給他們繼續去外麵炒菜賺錢了嗎?
腿瘸了,就連個飯也不讓傻柱吃了!”
“我呸!
說出去不怕人笑話!”
“做廚子的,能營養不良低血糖到醫院裡來!
送到醫院裡連個葡萄糖都不給輸!
也不給送飯,一首拿著生理鹽水給吊著命!”
“隔三差五的來人檢查一下死了冇!
我呸!
真不是個東西!”
“傻柱!
你甭哭,甭哭!
餓的冇勁,我梁拉娣給你口,吃喝!
我就不信了,秦淮茹這一家子還敢再來打翻一個試試!”
“這年頭了,還想存心給你餓死!
我呸!
真是不要臉,一群白眼狼!”
“狗孃養的,他們那一家子哪個不是你餵養大的!
冇有你這些年的白白付出,天天給他們帶飯吃!
他們早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