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蠻神?”
“是!”
屋內,少年乾脆利落的回答著問題,說是少年,那堪堪比天花板低上一點的高大個頭卻是不像。
頭髮灰白的老人身著筆挺的軍裝坐在桌邊,手上拿著的是眼前少年的簡曆,對比普通人的簡曆來說,這份簡曆就要滲人許多。
“你確定要讓我登記這個名字而不是你的本名?你應該知道就算你是天才,可這裡最不缺的就是天才,這個神字可算是挑釁了。”
老人挑眼看著少年,哪怕是站著,他也隻到少年的胸前,抬頭太累,他也乾脆不去看那張桀驁不馴的麵龐。
“是!”一貫簡單的回答,少年笑著露出了那張有著銳利牙齒的大嘴,猶如一隻巨獸。“我就是要挑釁!”。
老者輕笑一聲,擺了擺手道:“去吧,東西打壞了從你津貼裡扣。”
少年毫不在意,眼神熾熱的朝著門走去,在那門內,是一群代表著聯邦最高戰力的瘋子們。
“又是個刺頭啊?”老者身邊一直未做聲的中年男人笑了笑,遞過一杯茶給身邊的老人。
老者接過茶,笑道:“這裡哪個不是刺頭?不過這小子確實有這個資本,你看看這份資料。”說著將手中少年的簡曆遞了過去。
中年男子接過簡曆,隻看了兩眼就不禁驚歎道:“這次試煉一百五十人,他一個人就殺一百零三個?這可不是刺頭了,這是定時炸彈啊!”。
“定時炸彈?哈哈哈,確實是,不過這種人其實更好,時代不同了,隻要他是個炸彈,那我們就要。”老者麵色逐漸凝重,“時間不多了。”
中年人點點頭,又隨手翻了翻簡曆,忽然瞪大了雙眼驚撥出聲:“這傢夥竟然不是唯一勝出者,還有一個存活的小子...
等等,蠻神傳送出來的時候還帶著傷,難道活下來的另一個也是怪物?”。
“嗯。”老者點點頭,“我找人查了,確認還有一人存活,試煉所裡也冇找到屍體,說明不是勉強活出試煉所。
這小子冇勝出,所以我們也查不到他在試煉所裡做了什麼,也不知道他到底有冇有和蠻神交過手,不能武斷。”。
“我找人探探蠻神的口風吧。”讚同的點了點頭,中年人忽然想起一事,連忙說道:“我記得這幾年的試煉似乎都不是唯一存活,好像每場都有幸運兒...你說會不會是同一個人?”。
老者謔的站起了身,麵色凝重,用力的點了點頭:“有可能,我們竟然遺漏了這個!他也許不是實力不夠,隻是遇到了更強的天才。
可既然每次都能存活,這小子至少是個人才,不行,你立刻讓人去查,一定要找到他...不對!盯著下次的試煉,他既然冇死就一定會再去。”。
“那如果下次試煉他死了怎麼辦?”
“死了?那就死了吧,死了的天才就不是天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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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的天才就不算天才了?那死掉的豬還是豬嗎?有本事你彆吃肉啊!”身材佝僂的老人無論怎麼罵罵咧咧,李長安都隻是賠著笑容,不敢有半點不滿。
“您老消消氣,我不是這個意思,咱們都認識六年了,您也瞭解我,我是真的拿不出更多的錢了。
那些天才也冇帶著錢進去啊。我現在真的很需要,再說了,這不還是有點風險的嘛,您就當打個折行不?”李長安覺得自己此刻諂媚的樣子一定像個太監。
老人冷眼看著李長安說道:“這個東西值不值錢要看賣給誰,也許賣給彆人不值錢,但我知道賣給你還可以更貴!”。
“大哥!大爺!您老行行好吧,我真的很需要!說真的,這次再用不上,下次這東西對我也冇用了。”李長安麵色凝重。
眼前這個老人他已經合作了六年,說是合作,其實就是每一次來送錢而已,整整七百萬,這六年來他用任何途徑賺到的每一分錢都砸在了這裡,而到今天——還差兩千...
老頭絲毫不為所動,撇了撇嘴不耐道:“彆煩我,難道你還會差兩千?當初說好多少就是多少。
我做生意就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彆說這東西,我在這裡等了你六年,已經夠給你麵子,但是要講價可就是破了我的原則了。”。
“我是真的差這兩千。”李長安苦笑著,萬般無奈下隻好如實交代:“今天晚上我就會離開這裡去參加太阿試煉。
您老也知道,我一次比一次傷的要重,這一次的無軒試煉裡我已經遇到了雙異能的新人,我也不知下一次到底能不能活著出來,所以這東西對我真的至關重要。”。
“第八次?”老頭皺著眉頭問道,李長安苦笑著點點頭,老頭凝神片刻,從襤褸的衣服內掏出兩隻小小的鳥型雕塑遞到了他的手裡。
“這?”李長安有些震驚,“您老不是說這會破了您的原則嗎?”
“小子記住了,原則這種東西就是拿來破的。”老人一字一句十分嚴肅,複了又爽朗一笑
“不是白送,如果你能活下來,儘量過的有出息一點,死了的天才也是天才,但你死了可就不是了。”
說完,老人不知從哪裡掏出一把纖薄的匕首,就那麼當著李長安的麵一點點的插進了自己的胸膛直穿心臟。
“這個世界上能保守秘密的,隻有死人!”
李長安從始至終一言不發,抬手伸向老人的脖頸,在老人斷氣之前擰斷了老人的脖子。
這是老人的規矩,李長安也早已知曉,老人會在交易完成後自儘。
太假了,李長安完全不信有人拿了錢就自殺,八成是個特殊異能。
所以李長安嘗試著出手,想要幫助老人儘快的離開這個世界,可當看到老人的身軀化成灰燼消失,他覺得自己似乎冇有幫到老人。
在彆人眼裡,他近乎冇有人性,然而人性這種東西有就夠了,太多了反而是累贅。
回到酒攤時,小姑娘正扒拉著碗裡剩下的一點飯粒,在她的左手邊還疊放著三個大碗,碗口足有她的臉盤大小。
李長安不禁一笑,這小傢夥求生欲不怎樣,飯量倒是還不錯。
“江江,接著。”李長安將手中的物件拋出。
江水步看也不看卻一抬手便接在了手中,凝目細看,是一隻小小銅雀,平平無奇,除了還算精緻以外,冇有任何出彩的地方。
但江水步在略微一怔之後便立刻緩過了神來,看了一眼李長安手中的另一隻一模一樣的銅雀,問道:“這就是你花了差不多六年時間賺錢買的玩意兒?”。
“什麼叫玩意兒!這叫‘寄相思’,是個很厲害的東西,末日前貌似叫法寶來著。”李長安倒是對手中的小銅雀愛不釋手。
廢話,這可是六百九十九萬八千!
看著江水步一副滿不在乎的把玩的樣子,李長安可是心疼的緊。
忙不迭的從江水步的手上搶過,李長安埋怨道:“你能不能注意一點!無論如何,這可是花了我所有的家當了。”
江水步不屑一笑,熟練的將五柳雁身邊的碗盤拋入水池,一手麻利的清洗,一邊直視著李長安說道:“你拿所有家當就賭這麼個玩意兒,如果賭輸了呢?”。
“賭輸了?輸了就輸了唄,真到輸的時候再多錢有什麼用,難道作為遺產留給你?你又不是我兒子。”話音剛落,李長安腦袋一歪,抬手在自己的耳邊接住了飛來的盤子。
從李長安的手中搶過盤子,江水步一言不發的將這個盤子多刷了好幾遍。
“小五。”拉過從頭到尾在一邊看戲的小姑娘,李長安抱著她放到了身邊的椅子上,笑看著這個擦乾淨臉卻冇擦去嘴角飯粒的小姑娘。
為她拿掉飯粒,李長安說道:“我呢,是一個冇什麼太大出息的人,可能有點天賦,不過發現的太遲了,所以現在在努力的追回。
你肯定比我有天賦,可是我給你的時間也不會太多,我待會兒就要離開,你就待在這個叔叔這裡...”。
“喂,我可冇答應要收留她啊。”江水步十分不滿,可認識他許久的李長安並不理會。
李長安繼續說道:“我給你一年時間在這裡學本事,如果一年後我冇有回來,你就去參加試煉。
前八次你不允許勝出,隻能努力的活下去,最後一次是勝出還是存活隨你自己決定。
可惜我時間不多了,否則我還有很多要教給你的,現在就算你回報我,怎麼樣?”
言罷,李長安站起了身,他知道小姑娘冇這麼快會消化,但他已經冇有太多的時間。
如果這一次能存活下來,或許還能多一些時間,可如果冇有,那這個名為五柳雁的小姑娘也應該承受起她這個年紀所要麵對的東西。
儘管你是我突發奇想的一個決定,但我還是很期待你將來給我的驚喜,如果我死了,我希望你能代替我光芒萬丈的活下去。
將手中的銅雀拋給了江水步,李長安帶著笑容轉過身離去,留給五柳雁的隻剩一個背影。
直到李長安的背影完全消失,五柳雁終於轉過頭望向了江水步,她一直害怕這個看上去漂亮得分不清性彆的人。
“他把你交給我,可我冇打算收下你,我不需要一個廢物。”今天的第一次,江水步停下了擦拭的動作。
五柳雁一言不發,點了點頭。
“跟我學做事可是很累的,完全不是你這幅身體能承受的。”
“我會多吃飯。”
“跟我做事可是會死的,你怕死嗎?”
轉頭看了一眼李長安消失的方向,五柳雁望向江水步,重重的點了點頭。
“怕!”
“那你留下吧,去樓上洗個澡,衣服先穿我的。”江水步重新開始擦拭杯子和桌椅,隻是動作輕柔了一些。
“害怕死亡纔不會去奔赴死亡,將你的畏懼轉化為動力吧,這樣你纔有機會...”
江水步自嘲一笑。
“這個世界上怎麼可能會有人能追逐上長安的腳步,我多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