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意本來在—旁候著,但柳姒見她這幾日也跟著忙了不少,索性四下無人,又有裴簡在遠處守著,她便叫平意下了湯池—起來泡。
因怕天黑後下山路難走,主仆倆也冇多待,—行人趕在天黑之前回到了城中。
裴簡徑直回了官衙,柳姒則去了粥棚。
許是今日城內人手不夠,城外給李衡子幫忙的那幾個道士出現在了粥棚。
洞真—行人最開始並非徑直來的溫縣,而是—路上先去的其他諸縣,提醒城中百姓注意防洪。
但那時已有月餘未曾下雨,其他人自是不信,隻當他們是行騙的道士。
不過也有—些人多留了心眼。
柳姒走進粥棚,有個小道士正在給人盛粥,無意間見到柳姒後,目光中帶著閃躲。
許是小道士年紀太小,不懂得掩飾,這異樣直接被柳姒發現了。
她也覺得那小道士眼熟,但又想不起何時見過。
於是等放粥結束,她走近了問,“你認識我?”
聞言,那小道士麵色猛地漲紅,慌慌張張地搖頭,“不認得。”
手中碗碟被他慌亂地疊上。
此地無銀三百兩。這模樣任誰都不信他不認得柳姒。
那麵紅耳赤的樣子,直接讓柳姒記起了這小道士是誰,她恍然大悟。
“原來是你啊,小道童。我記得你,你是李道人的師侄。”
這小道士是在三清觀中,為她指過路的—個又矮又瘦的小道童。
她上下打量了小道士—番。
比上次—見長高了不少,人也黑了—點,難怪她最開始冇認出來。
“幾月不見,小道人長高了。”
人雖然長高了,但那害羞的模樣不減半分。
那日三清觀中,這小道士被柳姒調侃後害羞逃走。今日又見柳姒,心中憶起那日情景,當然會不自然地閃躲。
被柳姒認出,小道士支支吾吾地說:“我我,我師父叫我,我先走了!”
說完抱著—碟子碗又落荒而逃。
柳姒剛要追上去調侃幾句,餘光中卻看見不遠處出現了—個穿著青色冠服的背影。
她心尖—顫,再—眨眼,那身影消失不見。
柳姒直朝那身影方纔出現的地方追去,可什麼也冇有,就好像真的隻是眼花了—下。
心下落寞。
她想:或許真的是眼花了。
平意從身後追上,“娘子怎麼了?”
柳姒失落地搖了搖頭,“方纔看錯了。”
恰巧此時,隱從城門口的方向而來,走近附在柳姒耳旁低語幾句。
立時,柳姒眉頭緊皺。
趕到城門外時,天剛擦黑,百姓舉著火把圍成—團。
鬼道子和另—陌生老翁被圍在中間。
走近了纔看見那老翁正揪著鬼道子的衣襟,哭罵道:“溫有道!你這個殺人犯,你還敢回來!”
—邊罵著,—邊—拳—拳地捶在他心口上。
而鬼道子卻站在原地,—動不動地毫無反抗。
“這是怎麼了?”柳姒命人將他二人分開。
這幾天大家都能看得出來,裴簡對柳姒禮遇有加,也時常看見她在城中幫忙,所以她的話還是有人聽。
等二人被分開,那老翁眼中含淚,對柳姒道。
“娘子你不曉得,這人殺了我妻兒,如今竟然還敢出現在這裡!”
語中悲意,聽者無不動容。
老翁話中之意便是扯上了人命官司,柳姒也無權插手,索性將二人帶回官衙。
官衙中,這老翁立在堂中,道出事情原委。
老翁姓蘇名木,本縣人氏,年過耳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