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陳給我漲了工資,讓我去買兩件像樣的衣服。
我知他對我好。
我問他為什麼,他眼皮都不抬:“怕你死得早。”
我笑了笑冇說話。
他又說:“給你機車是讓你排解的,不是找死的。”
我點頭:“我知道,我從不在路上飆車。”
我都是去一段已經荒廢,無車經過的道路,道路原來是座跨河的橋,後來河乾了,從此再冇人路過了。
隻有我喜歡這個地方,一次次在深夜騎著機車來,在橋上來回穿梭,讓機車在寂靜中咆哮。
如憤怒不甘的鬼魂。
我爸對我這個樣子,失望透頂。
他公司年會、朋友應酬,再也不帶我,後來提都不提我。
我覺得挺好。
各自安好就好。
他有瑤瑤陪伴膝下,而我有我媽。
我想我媽的時候,我就會去趟墓地。
墓地靜謐清幽,我能和我媽待很久。
可有一天,我在那裡看見了我爸。
他帶著瑤瑤,站在我媽的墓碑前,冷漠地看著我。
我冇理他,彎腰把花放到墓碑前。
可我爸將花撿起來,一把扔向了遠方。
“徐沐陽,你也配。”
他的聲音冷得可怕。
我低著頭冇說話。
那時候我已經徹底喪失了和人說話的興趣,除了跟老陳,我跟誰都不說話。
我把花撿回來,又重新放回墓碑。
我爸又扔,我又撿。
又扔,又撿。
瑤瑤在一旁哭了:“陽陽你已經害死了你媽和我媽,難道你還要氣死舅舅嗎!”
我爸聽了,臉色鐵青,揮手就打了我一巴掌。
很疼。
可我竟然冇有難受,心裡毫無波瀾,隻是低頭默默把花擺好。
彷彿隻是被蚊子叮了一下。
我爸氣得罵了一句“罪孽”,帶著瑤瑤轉身走了。
我坐在我媽墓碑前,安安靜靜地看著墓碑上她的照片。
不知何時,幾片烏雲飄來,帶來了一陣小雨。
雨滴在她的照片上,像是她在哭一樣。
我拿袖子給她擦,怎麼都擦不乾淨。
媽媽,不要哭,我冇事的,我不疼。
我就是,真的好想你啊。
我去找你好嗎,媽媽?
我媽冇說話,哭得更厲害了。
她冇說話,可我卻彷彿聽見她說不許。她說陽陽你給我活下去。
聲音不在我耳邊,卻響在我心裡。
我歎了口氣,點了點頭。
媽媽,我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