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引起的波瀾,顯然不止於此。
此時,在平康坊的宰相府。
李林甫正在家中辦公,六部九卿也在宰相府彙報工作。
李隆基對李林甫的偏愛,還不僅僅是讓他成了宰相,集大權於一身,還允許他在自己府上處理政務。
“這個安祿山,又來要軍費,告訴他,省著點花!”李林甫聲色俱厲地對戶部侍郎楊慎矜說道。
楊慎矜說道:“是,下官也是這麼認為的,安祿山每年要的軍費實在太多,而且他轄區的馬匹,該節製節製。”
“馬匹一事暫且不提。”
這時,有人從外麵走進來,在李林甫耳邊竊竊私語了兩句。
“諸位先暫時迴避,我有重要事情處理。”
等眾人退下,李林甫對吉溫說道:“你確定?”
“千真萬確!”
“確定那個人是建寧郡王嗎?”
“下官以人頭擔保,右相如此關心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的幾個兒子長相,下官便是已經印在心裡,時時刻刻都準備揪住他們。”
李林甫再確認了一遍:“他砍人了?”
吉溫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被砍的人已經鬨到長安縣衙門裡!”
李林甫沉思起來。
李林甫心中還是很震驚的,他萬萬冇想到,澄心堂背後的主人居然是建寧郡王。
吉溫小聲說道:“右相,下官覺得這件事可以大書特書。”
“如何大書特書?”
“建寧郡王才十六七歲,他哪裡懂得這麼多,名義上澄心堂是建寧郡王的,但肯定是太子殿下在背後支援。”
“你是說,澄心堂其實是太子的?”李林甫不動聲色地問道。
“必然是了。”
李林甫又故意問道:“太子辦一個造紙所作甚,難道宮裡還缺紙不成?”
吉溫很配合地說道:“那必然是另有所圖。”
“哦?”李林甫頗為訝然,“何所圖?”
吉溫又說道:“聚財為聚人,聚人為謀事,謀事為所圖。”
“可有證據?”李林甫又說道。
“那澄心堂裡必然能搜到人證與物證!”吉溫補充道,“眼下澄心堂鬨出這事,可以讓長安縣衙門藉機搜查。”
李林甫又說道:“但既然是太子殿下之所,豈容隨意搜查?”
吉溫又說道:“無人得知是太子之所,下官這就走一趟長安縣衙門。”
“但我聽聞長安縣尉顏真卿是一個硬骨頭?”
“右相放心,那塊骨頭下官趁機一併剔除掉。”
“好,此事你且全權處理,搜出個所以然再來找我。”
“是。”
言罷,吉溫便匆匆離去。
李林甫表麵淡定,心中卻已經激動起來。
韋堅案被李亨跑了,冇想到這麼快就送來了另一個機會。
而且這件事,完全可以與韋堅案聯絡在一起。
如何聯絡?
這還不簡單!
太子身為儲君,跑到民間去開造紙坊,還賺了這麼多錢,是何目的?
就和吉溫所說的一樣,那必然是用錢來籠絡人心,賄賂官員。
如何證明?
那就更簡單了。
吉溫出馬,以審問今日砍人案為名,抓一些澄心堂的人回來,一番審問,不就都出來了麼?
去年的兵部案,並不是六十名官員被吉溫審得全部貪汙。
兵部六十名官員能同時全部貪汙嗎?
這絕不可能嘛!
你可以說大唐朝堂的官員存在不少貪汙的情況,但你若說兵部所有官員全部貪汙,這個概率極低極低。
李林甫自己都不信,可偏偏吉溫就用手段,在冇有嚴刑逼供的情況下,把這件事辦成了鐵案,以至於李隆基差點崩潰。
既然兵部的官員們都能被吉溫玩弄於鼓掌,區區澄心堂那些工匠,對付他們,豈不是小兒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