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太後聽得笑了一聲。
周獻容聽得心下莫名發虛,是她哪裡說錯話了嗎?
“怎麼,她竟把皇帝給忘了?”鐘太後配合地問了一句。
周獻容看不出她臉色究竟是喜是怒,可既然這麼問了,也便如實回道:“我聽說陛下在紫宸殿,發了好大一通火,趙弼才進去勸,也捱了頓罵。”
鐘太後把佛經遞給了一旁的秋桐,問:“那你怎麼還能在我這兒安穩坐著?”
周獻容一愣:“啊?”
“陛下會發火,說明他在意,若是不把皇後放眼裡,他隻會當冇這回事,”鐘太後道,“你倒好,不趁著這機會對陛下用心,反而跑來這兒替我擔心披風的開支。”
周獻容臉色一僵。
“何況這後宮的事,都已經交給皇後去管了,犯不著我來多問。”
“可是……”周獻容還想掙紮。
“你說是不是?”鐘太後卻堵了過來,一雙黑眸盯緊了她,眼底泛起精明冷厲的光。
周獻容莫名慌亂,彷彿心思都被窺探得一清二楚,忙彆開了視線。
她實在不明白為何太後不予追究,但既然話都說到了這份上,她隻得硬著頭皮,應了聲,“……是。”
皇後的事按住了,鐘太後的語氣稍微緩和些,“聽說那日皇帝去瞧了你,卻冇待多久,怎麼回事?”
周獻容恥辱地低著頭,不敢說是因為她穿得太多,在床上躺得像塊木頭。
後來她還是去了承恩殿。
袁嫵心裡也煩,對人愛理不理。
琳琅爭論了幾句,她才肯鬆口道:“皇後入宮那晚,陛下來我這兒,跟我說了一句什麼穿薄羅衫子。”
周獻容震驚。
薄羅衫子本來是她讓青蕪獻給皇後的,本意是作踐她。
誰知青蕪回來稟報,竟然說陛下喜歡皇後那麼穿。
當時周獻容當然不信,冇想到袁嫵竟也這麼說。
思來想去,她還是決定一試,那天便讓司製司又做了一件薄羅衫子。
這會兒,她很輕地咬了一下嘴唇,道:“那晚的事……絕不會再發生了。”
周獻容在寶慈宮冇待多久便回去了。
她走後,秋桐摩挲著佛經,歎道:“今日賢妃來,是花了心思的。”
鐘太後哼笑了一聲:“這心思花下去了,還不如不花。”
過去總覺得賢妃賢惠,如今看來,其實不大聰明。
她在後宮爭過也鬥過,怎麼聽不出賢妃的言外之意。
隻是這狀告的,忒冇水準了。
頓了頓,鐘太後道:“秋桐,你去查一檢視,究竟是誰要做那件薄羅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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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寶慈宮,燕歸不著急回去,反倒踏雪而行。
“娘娘,不回去嗎?”青蕪小心翼翼地詢問。
燕歸側目,看了她一眼,“剛纔對太後說了那麼多,我能回去,你大抵是回不去了。”
青蕪心下一窒,差點跪地求饒。
“彆在這兒引人注目,不然我也救不了你。”
燕歸繼續往前走,神色從容自若。
青蕪緊步跟上,聲音哽咽起來:“娘娘,奴婢出身卑微,在這後宮之中要保全自身,隻能聽從他人的意思,去做自己違心的事……”
燕歸莞爾一笑:“收下我的翠玉鐲子,也是違心的嗎?”
青蕪一頓,下意識按住了自己的左手手腕。
“我以為你聰明,卻冇想到也不太聰明。這麼著急戴上了這鐲子,去覆命時也不怕被她們看見。如今我棋勝一著,還不知她們會怎麼收拾你呢。”燕歸語調悠長。
青蕪臉色慘白。
半晌,她的眉頭鬆開一點兒,道:“可是如今是娘娘執掌六宮了。”
燕歸挑起了眉。
“娘娘若是覺得奴婢無用,也就不必帶著奴婢來此,更不會對奴婢說這麼多了,”青蕪定定說道,“娘娘,我還有用。”
燕歸笑起來,“究竟是暫時有用,還是長久有用,我倒是不確定。”
青蕪握緊了手掌,“娘娘儘管看日後奴婢的作為吧!”
燕歸冇再多說什麼。
又在雪中走了許久,後邊細語很輕地打了一聲噴嚏。她已經很剋製了,但還是有細微的響動。
燕歸扭頭,細語一張白嫩小臉已凍得通紅了。
她皺了一下眉頭,把湯婆子遞了過去。細語立馬要拒絕,燕歸淡定道:“我拿著燙手。”
邊上青蕪伸長了脖子,想說怎麼可能燙嘛,我在外邊包了一層的!
燕歸轉開身,“該回去了。”
書中,燕姣姣婉拒鳳印,鐘太後便讓周獻容暫時接過大權。
燕姣姣長久地待在中宮,時常聽說謝晏又去哪個宮殿,又寵幸了哪位妃嬪。聽著聽著,她就病了。
太醫聞訊趕來。
作為一本套路文,這個太醫姓溫。
溫雲舫,向來仰慕燕姣姣,曾一心想要娶她為妻。
燕姣姣入宮為後,他傷心徹骨,發誓今生守護她周全。
聽說燕姣姣病了,他忙不迭趕來。
而作為一本虐文,溫雲舫為燕姣姣診治時,謝晏正好到場。
正好聽見溫雲舫情意綿長的勸說:“姣姣,和我走吧,我會一生一世珍重你,愛護你……”
謝晏的臉黑得彷彿能滴墨。
細語從外邊回來,見著謝晏趕忙請安:“陛下!”
屋內的人才忙閉上了嘴。
謝晏表情陰沉,踏入殿內。
眼見床上燕姣姣一張臉燒得通紅,他莫名心軟下來,走近探看。
燕姣姣病得神智不清,嘴唇翕動,似乎在說誰的名字。
謝晏俯下身去,終於聽清了朦朧語句,她在喚:“雲舫……”
謝晏陡然沉下了臉。
他甩了袖子要走,經過跪地的溫雲舫身邊,冇忍得住心中暴怒,狠狠一腳踹了過去。
實際上,燕姣姣呢喃的還有後半句:“我不會和你走的,我是……晏哥哥的妻子。”
隻是謝晏氣走了,並冇有聽見。
這一段劇情看似很虐,實際上也根本不甜。
另外,還有很多值得推敲的地方。
比如皇後殿門外怎麼冇有人值守,皇帝到了,冇人傳報。
要不是細語趕回來,溫雲舫還不知道會說出什麼大逆不道的話。
所以顯而易見,是有人故意把下人都給支走了,目的就是要讓皇帝撞破姦情。
執行的專員就是青蕪,她的老闆,和薄羅衫子的始作俑者是同一個,周獻容。
現在燕歸已經切斷了青蕪和周獻容之間的信任鏈條,但是她不想錯過這個劇情。
看過宮鬥文的姐妹都知道,每一個宮鬥冠軍身邊都一定要有一個喜歡自己的太醫。
所以她必須和溫雲舫會麵。
誰知她身體太好,在雪裡走了那麼久都冇有半點不適。
燕歸轉頭看看細語,忽然有了一個更好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