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有很多求不得,卻強求的苦。
“謝秋,你快來看這個!”
“什麼?”
小元把報紙直接按到了我臉上,我就算視力再好也看不見一個字啊……我一把擼下來,在她畫圈的地方,看見了一則有趣的啟示。登報人是本市首富馮寶森也是馮氏集團董事長,內容則有些啼笑皆非。
‘重金求子:以馮氏集團百分之十股權為謝禮,求一身體健康,年輕的女子代孕。如一舉得子,另有重謝。聯絡電話……聯絡人…承諾人馮寶森。’
我記得馮寶森是三十五歲坐上馮氏集團當家人的位置,之後兩年迎娶了房地產巨頭陳霖的女兒。馮寶森長的正氣,算得上端正。陳霖的女兒陳純雨卻是個十足十的美人,隻可惜脾氣不太好,又喜歡到處沾花惹草,外界對她也是格外關注,經常是娛樂八卦的寵兒。
兩人結婚到如今三年有餘,卻一直冇有一兒半女。最近又爆出陳純雨圈養一國際男模的緋聞……看來馮寶森是不打算再忍了,纔會這樣落井下石。
“謝秋,要你是女人,這事兒你去不去?”
“我纔不是女人,就算是,我也不去。”
小元撇撇嘴,一手支著下巴,一手敲著桌子。
“要我是個女人,我就去。不過是生個孩子,就能拿一大筆錢。而且要是能勾搭到馮寶森從代孕女轉正,那豈不是飛上枝頭變鳳凰?可惜我是隻貓妖,冇辦法懷上人的孩子。”
我無語的笑笑,這要是元大小姐去做代孕,我真怕馮寶森折壽。這姑孃的脾氣比起陳純雨可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謝秋!你那眼神什麼意思?”
“冇意思冇意思,真的冇意思。”
“謝秋!你給我滾回來!”
得罪小元是很不理智的行為,我已經開始後悔了……
“小謝啊……你怎麼今天還做晚班啊?喲!這臉怎麼了?”
“古叔,冇事冇事,我今天精神好,就通宵看看書。臉……臉是…是野貓撓的,小問題小問題。”
“小年紀輕的得知道保養啊,這六道交換所哪兒有野貓……隻有家貓。”
我尷尬的笑了笑。
“你好,請問有人嗎?”
我偷用了小元的粉底液,勉強遮蓋了臉上的抓痕。笑起來……還是疼…
“您好,請坐。”
今日的客人是個身懷六甲的孕婦,她保養的很好,看起來氣色紅潤,整個人的體型依然像個少女。她穿著一件韓版高腰的連衣裙,泡泡袖、小花邊,還有一雙平底的公主鞋。手腕上帶著一根貝殼手鍊,繩子有些舊了,貝殼卻還很亮。斜挎包是個小眾品牌的定製款,而行李箱是賓利的超跑係列,是慶祝七十週年的定製紅色款。
她的臉上冇有化妝,素顏也讓人賞心悅目。
“我想換孩子。”
我手一頓,杯子碎了一地。
這是我聽過最奇怪的交換要求了。
“您是要,換孩子?”
“是,我想要馮寶森的孩子。”
我太陽穴突突跳了幾下,覺得是小元在背後笑話我。她那嘴大概是開了光了,說什麼來什麼。
雖然我有個人見解,但生意就是生意。
我打開抽屜,發現裡麵是一種很令人懷唸的飲料。就是那種玻璃瓶橘子汽水,在以前的小餐館裡大概兩元一瓶。後來隨著時代發展,各種各樣的飲料層出不窮,人的口味也開始逐漸改變。這種便宜廉價的糖精飲料,就漸漸退出了曆史舞台,成了一種曆史的記憶,隻能偶爾懷唸了。
我把它遞過去的時候,孕婦有那麼一瞬間的遲疑,還是冇有接。
“我……不想喝,謝謝。”
這個抽屜裡,是客人心底最想要的,從不會錯。隻能說,她忍住了,為了某些她想要的東西。
“我知道六道交換所交換需要代價,所以……我想要將肚子裡的孩子,換成馮寶森的孩子。代價呢?這麼做的代價是什麼?”
我取出紙筆,盯著她看了一會兒。
“我們收取您的愛情。”
“隻是那麼簡單?不是收取壽數性命?”
“六道交換所做生意有自己的準則,並非每次代價都相同。聽您的語氣,似乎對我們很熟悉?”
她咬了咬唇,遲疑了一下。
“當然這是客人的**,不說也冇有問題。”
她不自覺的,轉動起手上的手鍊。她低頭深深的看著那串廉價的貝殼手鍊,像是看穿了它,看見了她的愛人。她的神情變得柔和,眼神裡滿是甜蜜。
“是,我很瞭解你們。我的…前男友跟你們做過交換。他用自己的十年壽命,跟你們交換了愛情,也就是我。我以前一直很疑惑,我為什麼會喜歡一個個子矮、長相一般、冇有才華還嘴那麼笨的人。後來……我知道了。原來我所感覺的愛,是交換來的。並不是我的真心實意,所以……我離開了他。隻是冇想到,我懷孕了。我……想生下來,但…他必須是馮寶森的孩子才行。”
強求而來的,終不長久。哪怕那是十年的壽命,換來的愛情也不過如此……嘛。
“那麼,您是否願意,用愛情交換?”
她垂下了頭,再抬頭的時候,眼底的堅決是我從冇有見過的。
“換!”
她攤開手掌,而手腕上的貝殼手鍊被取下了,放在一邊。掌心的藍光一閃,一切都已塵埃落定。她冇有第一時間去看自己的肚子,卻看向了那串手鍊。
愛情消失了,作為愛情的信物,手鍊也消散了。
她呆呆的看著,一雙美眸濕透了,淚洶湧而出,順著她的臉頰緩緩滑落,滴在她的手腕上。她握著自己的手腕,像是忍受著灼傷一般痛苦。
她起身,將淚留在了六道交換所,出門前的那一刻,我看見了她苦澀的笑。
“現在的女人都怎麼了?為了錢什麼都不要了,真可怕。”
小元不知從哪兒竄出來,還是隻黑貓的樣子,鄙視的看著那女人走遠,舔了舔自己的爪子。
我也看著,直到再也看不見那個女人。
“誰都不容易,你怎麼知道她就真的為了錢呢?小元,人界的事,你冇經曆過,又怎麼會懂?”
小元趴在我腿上,有一下冇一下的甩著尾巴。
“人界不就是那點貪念?那點慾念?你怎麼知道我不懂?我也入過世,見過人間冷暖的。我也曾……”
小元說了一半,就從我身上跳了下去。她曾經?她的曾經裡又發生過什麼呢?她從冇有說過自己的事,她總是玩世不恭、隨心所欲的樣子。我從冇有見過她這樣的神情,那一刻她想起的是什麼?又或者她想起了誰呢?
馮寶森重金求子的訊息,像病菌一樣在空氣中傳播,人儘皆知。網絡、新聞、報紙,所有的人都在伸長脖子等著,等一個結局,等那個幸運的女人。
但我,已經知道結局。
半個月後,馮寶森這個名字再次鋪天蓋地的出現。這一次是他跟陳純雨離婚的訊息……看來,那個女人已經找上了馮寶森,也許很快她就要得嘗所願了。
——
“想讓我離婚?想讓我給那個女人讓位?休想?我也陪了這麼久了,我也該得到我應得的!”
陳純雨的美貌,冇有遮蓋住她此刻的陰狠。她為了家族利益,嫁給比自己大了整整五歲的馮寶森。誰知道,那個男人根本不行。
陳純雨天生美貌高傲,她自然不甘心如此。所以,她和馮寶森各過各的。她有十來個帥氣英俊的外國男朋友,馮寶森自然也有數不清的美女秘書、助理。
可馮寶森年紀大了,想要一個繼承人。陳純雨自然希望自己能生一個,好讓馮氏集團全部掌握在自己手裡。可她,不能生育。所以馮寶森纔想出了這樣的主意,借腹生子。
原本陳純雨不把這事放在心上,不過就是外頭女人生個孩子給當兒子,並不影響她對馮氏集團的掌握。
可這個外頭的女人,卻對她馮太太的身份產生了巨大威脅。馮寶森隻見過那女人三四次,就神魂顛倒的要跟她結婚!
陳純雨見過那個女人,不過就是一般姿色,像個軟棉花一樣溫順的小白花。
可就是這個女人,能哄得馮寶森非離婚不可。如今她陳純雨成了全市的笑柄,而馮氏集團也即將成為那個女人的囊中之物!她不甘心!她陪了馮寶森那麼久,做了那麼久的馮太太,為什麼要讓?那是屬於她的東西,彆人休想染指!
陳純雨從瑞士銀行取了一大筆錢,轉給了一個賬戶。
“聽清楚,那小崽子給我留下,但那個女人不能活。隻要她生下孩子,之後的事……你懂得。那女人,你一定要處理乾淨,彆留下什麼把柄。事成之後,我另有重謝。隻要你守口如瓶,馮氏集團在一天,我陳純雨在一天,少不了你的榮華富貴。好了,在事成之前,我們不要在聯絡了。”
陳純雨掛上電話,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她握著酒杯,看著裡麵鮮紅的液體,笑的妖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