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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搬起石頭

柳明溪回過神來時,看著麵前這位身著紫色錦服的玉麵公子,雖然不知道他究竟是何身份,但是他器宇軒昂,卓爾不凡,顯示他身份不俗。

柳明溪略感躑躅地開口說道:“我隻是個失婦人,冇想到還會有了身孕!此番來京,本就是為了投親,若是養個孩子……一時慌亂不已。不過我已經明白,正如杜神醫所說那般,孩子冇有過錯,我定會好好地撫養他長大。”

方明軒不疑有他,正色問道:“不知道你要投親的是哪家?”

柳明溪眸光微閃,硬著頭皮答道:“也不是哪家,我有位姐姐在誠王府,是誠王妃的丫鬟,名叫月晴!我是說,我身份低微,若直接去,也不知道能不能見到她。若是可以,希望方公子能私下打聽打聽。”

方明軒頗感意外地抬眼看看她,“誠王昨日才大婚,你怎知你的月晴姐姐在服侍誠王妃?”

柳明溪驚訝不已,“什麼?昨天日才大婚?那她……”

她頓時如同醍醐灌頂!

無怪乎就算她全心全意地付出所有,卻依然換不回哪怕隻是丁點的愛意與憐惜!事實上,那人向來連多看自己一眼都不願意。

也難怪整個誠王府,上下餘百人,根本冇人拿她當王妃看,原來都知道,她隻是個臨時王妃!

自己究竟是有多無知纔會一直自以為是地占了,還自我陶醉數年之久。

柳明溪失魂落魄地愣在原地,再也說不出話來。說到底,她還隻是個,涉世未深的天真女子,驟然遭到連番的殘酷打擊,她幾乎要崩潰。

那是付出了滿腔情意後,愛而不得的刻骨銘心之痛,也是捧著真心任人唾棄和踐踏的不甘和屈辱,更是被人徹底於股掌間的莫大恥辱!

她做的,卻隻是在不明真相的人麵前裝作若無其事。她勉強撐著自己的,想讓她的背脊站的挺直,為自己保留最後一絲尊嚴。

柳明溪也不知道這一天是,入夜時分,她恍若木偶般任由一群麵孔陌生的丫鬟侍候她,幫她安置在家。

空蕩蕩的屋中,她孑然一身。柳明溪想到自己這些年來一直被矇在鼓裏,她心中悔恨交加,淚如雨下,哭得有些忘乎所以。

直到一隻大掌輕柔地撫的長髮,低沉的男聲問道:“你為何哭泣?”

他的聲音陰沉幽冷,彷彿一條涼涼滑滑的蛇,輕輕悠悠,悄無聲息地爬的身軀,她的心裡。帶著切膚的冰涼,輕輕靠近,緩緩纏緊……

柳明溪渾身僵硬,她驚魂未定地頭來,卻隻看到一抹高大的身影,有些背光,一時看不清他的麵容,但是他身上的氣息卻很熟悉。

她根本就冇有想過,會在這裡見到趙政霖,那,簡直跟見了鬼似的!

她慌忙坐起身來,把身子往大床的內側縮去,藉以避開他的。

趙政霖長臂一伸,右手攥著她的左手,另外一隻手探至她的腰間,輕輕一拽,就將她的纖瘦的身子擁入懷中,他輕聲安撫道:“明溪彆怕,冇事了。”

這人真的是趙政霖?她徹底懵了。

柳明溪驚魂未定地被他摟著,覺得自己好像還在做夢,當然,是噩夢!

趙政霖將她玲瓏的身子貼得緊緊的。

他低下頭,高大的遮去了一室月華,將她完完全全籠罩在他的陰影中。

他手,指尖輕輕劃過她的臉頰,點在她那血色全無的。

他的薄唇輕啟,聲音低啞,若有似無,“瘦了。”

柳明溪僵硬的身子隨之輕顫,她的目光僵直,不知迴避,一味怔怔地望著他。

那張曾令她朝思暮想的臉龐緩緩靠近,他的眼眸深邃若淵,他的鼻梁高挺如山嶽。他低下頭來,將他菲薄的輕輕印在她小巧的鼻端,流連在她的臉頰……

黑暗中,他又輕聲問了句,“你,想我麼……”他的聲音幾不可聞,彷彿呢喃,帶著些許讓人陌生的柔情。撲麵而來的,屬於他的氣息卻陰冷噬骨。

他問她,她想他麼?

想麼?

柳明溪並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忽然做這些親密的舉動,說這些讓人莫名其妙的話。

不過,她隻要一想到那天清晨,趙政霖麵無表情地丟下一紙休書,揚長而去的情景……她就知道,眼前這個男人有多絕情!

他莫不是想先親熱一場,再殺了自己吧?

既然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柳明溪咬了咬牙說道:“王爺,我有了身孕。”

趙政霖驀地將她的身子扳直。

柳明溪也不服輸,她仰起頭,冷冷地迎上了這個曾令她愛之若狂,如今卻隻剩下滿腔恨意的男人的視線。

他冷峻的麵龐,深刻的五官,宛如神祗!

閃爍的照亮了他的臉,卻怎麼也照不進他那雙如墨般的深邃眼眸!

怔忡間,柳明溪聽到他喟然歎道:“明溪,是本王不好,讓你受委屈了。”

看著眼前這位俊美不凡的誠王,聽著他對自己說出這般情深意重的話語,若是在從前,這定是柳明溪夢寐以求的場景。但此時此刻,她感到陣陣刺骨的寒意!

對視片刻,她忽然笑了,看向趙政霖的目光中滿是嘲諷,“聽聞王爺昨日大婚,還真是可喜可賀!”

趙政霖的眸光驀然轉寒,他微微眯了下眼睛。

看到那陰森的雙眸,柳明溪臉上的笑意頓時凝住,身子也很不爭氣地往後縮了縮。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哪來的底氣,怎麼會去跟這尊煞神嗆聲。

她呐呐地說道:“我是真心的,從前是我不懂事。我自知配不上王爺,如今王爺另娶,我也冇有彆的意思,唯有真心恭喜的份。”

趙政霖不語,一張臉卻冷得嚇人。

柳明溪心一慌,完全冇了骨氣,“王爺若是容不下我們,殺了我們便是,隻是我家中雙親都已經年邁,請王爺高抬貴手。還有月晴,她什麼都不懂,隻知道聽我說什麼,她就做什麼,冇必要殺了她,月朗也是一樣。不過,我不是怪你,我是說,王爺殺了我就夠了,不要把無辜的人牽連……在內,我是說……”

在身姿高大,神情冷漠陰鷙的的趙政霖麵前,她越說越小聲。

趙政霖沉默片刻,問道:“你便是這般想本王的?”

對於柳明溪而言,不僅她和腹中未出世的孩子的小命,就連她家中雙親的命都捏在他手上,哪敢得罪?她惶恐不安地連連搖頭,“我不敢……”

趙政霖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你都把本王說成殺人犯了,還有什麼不敢的?”

柳明溪心裡暗暗後悔,什麼叫言多必失?

這麼說,他就算存心要殺人,也必定不願意擔負一個殺人犯的罪名!

她這番話一出口,不但惹惱了趙政霖,還將自己的底牌都泄露給他……

她不敢再說了。

趙政霖定定地看著她戰戰兢兢的模樣,薄唇微抿,冷聲道:“走罷!”言辭中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

這毫無溫度的兩個字,聽在柳明溪耳中,不啻於催命符。

她直覺地呼救,又恐累及旁人。

思前想後,最後她什麼都冇有做,僵著身子,任由趙政霖牽著自己出了鏡芳居。

水麵上吹來的晚風帶著絲絲寒意,她不自覺地瑟縮了一下,腳步微頓。

趙政霖順手便將她攬入懷中,輕輕地揉了揉她纖細的,說道:“還不走?”

既然結局早已註定,她又何必在乎會被趙政霖帶往何處?

柳明溪認命地收回了目光,順從地被他攬著往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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