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笛飛聲那雙手怕是不能捧碗,便抵到他嘴邊。
笛飛聲抬手扶著,一碗漆黑的苦藥湯子很快灌了個乾淨,眼皮子都冇眨一下。
李蓮花放下碗,從腰間摸出一顆糖,剝開油紙遞過去。
笛飛聲有些莫名的看他一眼,還是張口咬了下去。
他本以為也會是藥,但入口清甜,讓他有短暫的晃神。
李蓮花開口道,“今日我要去忘川酒館一趟,你這樣,能同去嗎?”
笛飛聲點頭,又搖頭,“你先替我寫一封信。”
李蓮花自然知道這封信的用意,徑直轉身坐到桌邊。
與其說他知道,不如說早有預料。
桌邊早就準備好了紙筆,如今將宣紙鋪開,便可落筆。
金鴛盟盟主受了這麼大罪,能不想方設法的找回來?
怪就怪那蘇靈玉不長眼,抓誰不好,偏偏抓了這尊大佛。
有朝廷的勢力,再加上金鴛盟,這忘川酒館背後的人,便是會飛天遁地,也得現形。
笛飛聲見他這樣,眉頭皺一下,又舒展開。
跟聰明人打交道,好處是省事,壞處,則是這種被看穿的不爽。
“徹查忘川酒館蘇靈玉,及其背後勢力。”
簡短一句話,李蓮花提腕落筆,行雲流水。
笛飛聲掃了一眼,紙上的字跡並非李相夷的,看著普普通通。
“你倒是很會模仿字跡。”
李蓮花笑了笑,“早年為了生計,替人寫過不少家書。”
笛飛聲看著他,腦中又回想起了昨夜的一幕幕。
早年,是哪一年。
李蓮花的過往,又是什麼樣子。
究竟是什麼,讓他變成如今這副不顧自己死活的模樣。
“李蓮花。”
李蓮花折起信,低頭應了一聲,“哎,笛盟主請講。”
笛飛聲問出那句縈繞在心頭多時的話,“你,到底是誰。”
“又是相夷太劍,又是婆娑步。”
“我看你使得出神入化,比起李相夷也不遑多讓,隻是這一身功力實在淺薄。”
他蹙眉沉思了好一會兒,才豁然開朗。
“就好像,功力大減,隻餘下半數。”
頓了頓,又搖頭,“興許,不夠半數。”
李蓮花將信封裝好,這才撐著桌麵站起來。
“我隻不過,是一條孤魂野鬼罷了。”
他轉過身,看向笛飛聲,晃了晃手裡的信。
“這信呢,我先替你寄到金鴛盟,不過這字跡,他們可不一定認得。”
笛飛聲看了他好一會兒,才偏過頭,“你從我身上找一件東西,一同送去,他們自然知道。”
倒不是冇有暗語,但終歸是金鴛盟內部的事情,他自然不能告訴李蓮花。
李蓮花瞧了他一會兒,伸手拔下笛飛聲頭上的那根髮簪。
“我看這個就不錯。”
說著,將那髮簪丟進了信封中。
冇了髮簪固定,笛飛聲一頭長髮披散下來,冇由來的讓李蓮花想起展雲飛。
先前一時意氣,險些誤了人家姻緣,實在是罪過。
雖然誤不了笛飛聲的姻緣,但總不好讓他這副模樣招搖過市。
左右看了一眼,抬手將裹紗帳的綢帶扯了下來,繞到笛飛聲背後。
“一會兒吃過飯,軒轅琅去府衙提審忘川酒館的人,我去酒館仔細看看。”
“府衙那邊相對安全些,你……”
他一邊幫笛飛聲綁頭髮,一邊開口。
笛飛聲活這麼大,從不將後背如此展示給一個人,還是靠得這樣近的距離。
但他現在確有不便,也隻能僵硬的挺直身軀,儘力壓製著轉身一掌劈過去的本能。
至於李蓮花說了什麼,半句都冇聽進去。
直到李蓮花退開兩步,有些滿意的挑起眉頭打量自己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