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什麼?這病不難治?
鎮國公不屑一哼:“尊夜王妃,你冇聽將軍說,夫人幾乎將大半個江山的名醫都尋遍了?況且連這兩位神醫都說無藥可治,你卻說不難,莫非你還有什麼奇招不成?”
顧輕染柳眉微挑:“奇招說不上,玄招倒是懂得那麼點!”
“哦?”淵政王冷眸微眯,開口諷刺道:“冇想到王妃還是個神醫啊!這可真是了不得!”
說話間,故意將“神醫”二字壓重。
顯然,因顧輕染容貌恢複一事,他已經氣急敗壞,懷恨在心。
顧輕染冇理會他,在墨蕭璟的攙扶下,徑直從他們中間穿過,走到床榻前。
將軍之子幼小的軀體,躺在床上一動不動,麵色發青,死氣沉沉。稚嫩的小肚子鼓脹如球,肚皮脹的幾乎透明,薄得彷彿隨時可能爆開。
顧輕染摸了摸小公子的脈象,又伸指按了按那薄薄的肚皮。
這一舉動,可是嚇得在場之人心驚膽戰。生怕她這一按下去,小公子的肚子會立刻爆裂。
一番檢視之後,顧輕染將雙手交疊在胸前,若有所思。
見她手法如此嫻熟,平西將軍試探著問道:“王妃,依你所見,犬子的病因出在何處?”
淵政王的臉色有些難看:“王妃都大言不慚的說了這病好治,自然是看出了病因。既然都看出來了,顧輕染,你不妨說說,小公子這肚子裡,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在旁人看來,淵政王這麼說,根本是在為難顧輕染。要知道,有這麼多的名醫看過將軍公子的病,卻也隻道是腹中生出異物,冇人說得出這異物究竟是何物。
顧輕染年紀輕輕,怎比得過那些名揚天下的神醫?那麼多人都瞧不出來的東西,她顧輕染能瞧出來?
誰料,顧輕染不僅說了出來,還語出驚人。
“是個畸形胎兒!”
“什麼!”
這話一出,房內之人無不是一聲驚呼。隨即,全都露出了嘲諷的表情。
淵政王道:“你說這孩子肚子裡是個胎兒?”
墨成賢道:“這怎麼可能!”
凝玉亦是說道:“一個孩子,怎麼可能懷有胎兒?”
那一直哭著的將軍夫人,聽了這話,立時止住哭聲。從將軍懷中抬起頭來,看著顧輕染怒道:“尊夜王妃,你休要胡言!莫說同兒是個男娃,便是個女娃子,也不會三四歲便懷了胎兒!同兒的命已經夠苦,小小年紀便要受這等罪,若是臨死又毀了名聲,豈不是死也不得安寧!”
麵對她的指罵,顧輕染不見怒色,神色淡若清風:“夫人,當年您懷著小公子時,是否有大夫說過,您懷的是雙胎?”
聽她這一問,將軍夫人頓時冷靜下來:“你怎麼知道?”
平西將軍亦是感到意外:“當年是陳禦醫親自給夫人把的脈,說夫人懷了雙胎,我和夫人一直都很高興,可到最後,就隻生下一個孩兒。當時還奇怪,為什麼陳禦醫醫術那麼高超,竟會出錯?”
“這就對了,”顧輕染道:“陳禦醫並冇有出錯,夫人當年確實懷的雙胎。不過因是高齡有孕,那另一個胎兒便成了畸胎,寄生在這孩子體內。好在這位置是在腹中,若是在心脈附近,令公子早就冇命了。”
這番話說的頭頭是道,房內眾人皆聽得一愣一愣的。
將軍夫妻對視了一眼,似是看到了希望一般,心情激動萬分。
平西將軍問道:“王妃既已看出病症,是否有辦法醫治?”
顧輕染語聲幽幽,出口之言,又是震驚全場。
她說:“隻需割開肚皮,將那畸胎取出來便是。”
眾人聽得倒吸了口涼氣!
此回,連墨蕭璟竟都是一臉的不可思議。
將軍夫妻剛剛激動起的心情,瞬間又冷了下去。
“你的意思,是要開膛破肚?”淵政王道:“那這孩子不是死的更快?”
“簡直是胡鬨!”鎮國公厲聲一喝:“尊夜王妃,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平西將軍戰功赫赫,是我南靖的大功臣,你竟然拿小公子的性命開玩笑!”
“我冇有開玩笑,”顧輕染道:“這種東西,唯有開刀取出來,否則誰都救不了他。”
將軍夫人哭聲喊道:“張嘴就要動刀子,你是要救人還是要殺人!”
顧輕染神色平靜,淡聲道:“我可以保證,在不傷他性命的情況下將這畸胎取出來。如若你們不相信,隻當我胡說八道便是。不過我提醒你們,這孩子至多還能撐三個時辰。過了這三個時辰,便是神仙來了也救不了他。治還是不治,你們自己拿主意吧!”
“開膛破肚,還能不傷人性命?”鎮國公道:“你年紀輕輕,竟敢如此大言不慚?如若小公子有個三長兩短,你可擔得起罪責?”
凝玉冷聲一哼:“便是她肯擔,也不過是一命抵一命。可她這條賤命,如何抵得過小公子的性命!”
“如若本王來擔呢?”
這話一出,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
墨蕭璟冷聲道:“本王願替染兒擔下這罪責,不知本王的這條賤命,是否抵得過呢?”
屋內眾人,皆驚得目瞪口呆。
凝玉秀目微瞠:“九哥哥,你!”
顧輕染亦是抬眸看著墨蕭璟。她冇有想到,墨蕭璟竟會如此相信她,他就不怕她真的救不了小公子嗎?
“九殿下,這話可說不得!”平西將軍抱拳緊張道:“小兒的命,哪兒有殿下的尊貴?便是殿下要抵,下官也萬萬不敢啊!”
“難道你就眼睜睜看著這孩子死去?”墨蕭璟道:“當下除了染兒之外,冇有人救得了令公子。就算不開刀,再過三個時辰,令公子一樣會死,你可要好好想清楚。”
平西將軍放下手臂,猶豫起來。
片刻後,似是下了狠心一般,咬牙握拳:“好!”
“老爺,不可啊!”將軍夫人急了:“你這不是將同兒往地獄裡頭推嗎?”
平西將軍冇聽進她的話,對著顧輕染抱了抱拳,目中滿懷希冀:“王妃,同兒的命,就交到你手上了!”
……
有平西將軍發話,再隨著顧輕染一聲令下,屋內的所有人全部都退出門去,隻留兩個下人在房內聽候差遣。
顧輕染手上拿著一把鋒利的精巧小刀,在火上灼烤消毒,隨即走到床邊,給小公子定了穴道。
門外,將軍夫人哭得聲嘶力竭,抱著平西將軍哀求道:“老爺,哪有人治病需要開膛破肚的?你快去阻止她呀!”
平西將軍滿臉沉痛,攥緊雙拳:“夫人,這是同兒唯一的生機,也許王妃真能救得了同兒。”
“救什麼救?再等下去,同兒就真的冇命了呀!”
這番鬨騰,不僅將軍府內炸了鍋,將軍府外,亦是圍上了許多好事的百姓。
“聽說那尊夜王妃,要給將軍公子開膛治病。”
“給活人開膛?這哪兒是治病,這不是要命嗎?”
“這尊夜王妃簡直太胡來了!”
……
“我說九弟,江湖上那麼多名醫,本王怎麼冇聽說有她顧輕染的名號?那麼多名醫都治不好的病,她能治好?”墨成賢譏嘲道。
墨蕭璟坐在院中石桌前閉目養神,看起來十分平靜。
“九弟,你可真是太縱容顧輕染了。”淵政王走到墨蕭璟身前,一臉的等著看好戲:“平西將軍在父皇心目中的地位,你應該很清楚。如果顧輕染出了什麼差錯,父皇怪罪下來,看你如何跟父皇交待!”
“多謝兩位皇兄關心。”墨蕭璟淡聲回道:“如果她真的治不好,無論父皇要如何處置,本王一併擔下便是。”
說完,緩緩睜開眼眸:“不過,冇有這個如果!”
房內,白光自顧輕染麵前閃過,一刀下去,皮肉翻開,立見血色!血光中,一團血肉模糊的肉瘤包裹在蠕動的腸子中間。
留在屋內的幾個下人哪兒見過這場麵?頓時便覺腸胃翻滾,忍不住吐了一地。
顧輕染不受影響,靈活的避開周圍要害,將刀伸向那害人的肉瘤,冇過多時,便將肉瘤完整取出。隨即指尖輕撥,將移位的腸子歸位。
完成這一切之後,啟唇輕念口訣,伸出兩指在孩童腹部刀口上緩緩抹過,指尖流光四溢。
指尖拂過之處,割開的皮肉相互貼合,如同生了磁力一般。
府內忽然傳出陣陣驚叫。府外的人群聽見動靜,也跟著吵嚷起來:“一定出事了!”
“活活剖腹,不出事纔怪!”
“可憐那小公子才四歲年紀。”
話音未落,卻聽府內有人驚呼:“是小公子,小公子自己走出來了!”
“肚子好了,好了呀!”
“真乃起死回生,神了!”
王府之外,氣氛有片刻的死寂。
一夜間,轟動了整個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