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滾,放開我!”
相府,陰暗濕冷的地窖,不斷傳來女子痛苦的慘叫聲。
顧輕染無力的伏在冰涼肮臟的地上,渾身上下已是血肉模糊,稍微一動,便是鑽心的痛。
幾個壯漢將她從地上架起,抓住她的雙臂牢牢按住在牆上。
女子緩步朝顧輕染走近,原本嬌媚的五官,猙獰的有些扭曲。手中長鞭帶著鋒利的倒刺,不斷滴著鮮血。
“顧輕染,你與爹爹失散這麼多年,為什麼還要回來,為什麼!”
“我纔是這丞相府唯一的嫡女,淵政王是我的,賜婚聖旨也該是屬於我的!憑什麼你一回來就要奪走我所有的一切!”
女子臉上滿是怒氣,說話間,手中長鞭又一次狠狠朝顧輕染揮去。
顧輕染痛苦地一聲慘叫,劇痛使得她頸間青筋迸現。但即便被折磨至此,她仍是冷冷的看著麵前女子,淩厲森然的目光,透著她的冷傲和倔強。
虐打她的不是彆人,正是她同父異母的妹妹,顧惜月!
顧輕染自幼與爹孃失散,近日來到皇城,才知道親爹竟是當朝丞相。
可她如何能想到,剛與爹爹相認冇幾日,宮裡便傳來聖旨,要她與淵政王成婚!
是她取代了嫡女的位置,婚約纔會落到她頭上。
而這婚約,原本該是屬於顧惜月的!
長鞭一下接一下的落在身上,顧輕染隻覺得渾身抽痛。緊咬牙關,恨聲說道:“這些事又不是我能決定的,你何故加害於我!”
“閉嘴!”顧惜月氣急敗壞,怒得雙目圓瞪。
緊接著,顧輕染喉嚨猛地窒息!
顧惜月纖長的玉手,狠狠掐住了顧輕染的脖頸。微扯嘴角,笑意森然,欣賞著顧輕染佈滿鮮血的臉。
鮮血之下的皮膚,佈滿細密的麻疹,醜陋的令人作嘔。
“這毒藥還真是管用。瞧瞧你現在這張臉,還哪裡配得上淵政王!”顧惜月得意的眯起眸子:“虧得他一早來看你,才讓我找到機會。他剛纔嚇的,差點當場吐出來,哈哈哈哈!”
“當下淵政王已在進宮的路上,要去求皇上取消婚約。顧輕染,便是你再怎麼妖魅惑眾,淵政王要娶的,終究是我顧惜月!”
強烈的窒息之感,使得顧輕染頭暈目眩,胸口陣陣發緊。本能的想要掙脫,奈何雙臂被人牢牢製住,毫無掙紮之力。
“你還是死了吧!”顧惜月眼神怨毒陰狠,手上力度加重:“隻有你死,這件事纔會神不知鬼不覺,我才能拿回我想要的一切!”
“顧輕染,你可不要怪我……”
眩暈之感愈發強烈,顧輕染眼前陣陣發黑,不多時,便是閉上雙眸,身子癱軟,徹底失去了意識。
……
城外護城河邊,隨著“噗通”一聲水花四濺,顧輕染被丟進了冰冷的河水之中,纖瘦的身影隨著河水湧動,慢慢、慢慢的沉下。
河岸上的人看了湍急的河水一眼,頭也不回的慌忙跑開。
初秋冰冷的河水,如利刃般浸透衣衫,滲入皮肉外翻的傷口之中。劇痛襲來,顧輕染淺淺甦醒,隻覺大腦一片混沌。
恍惚之間,如夢似幻,記憶中的畫麵自腦海一幕幕閃過……
血腥、殺戮,數不清的屍體堆積的到處都是。揹著藥簍的少女呆愣著站在遍地的屍體中間,腳下血流成河……
似是夢魘一般,顧輕染雙手顫抖得緊握成拳,緊接著倏然睜眼,目中現出熠熠生機。
“不,我不能死!”
“師父的仇還冇有報,義父生死未知……”
“我要活著,我怎麼能死!”
意誌力燃起,顧輕染身子一翻,手腳並用,奮力遊出水麵,撐著劇痛的身子爬上了岸,倚坐在一株蕭條飄搖的柳樹下。
渾身的傷口密密麻麻,流了太多了血,又被冰冷的河水浸濕。失血過多加上疼痛,冷風微拂,吹得她渾身打顫。
顧輕染強忍劇痛撐坐起來,甩去腦中眩暈盤膝閉目,雙掌在胸前上下合十。
一股神秘的真氣自丹田溢位,絲絲湧入奇經八脈、四肢百骸。
渾身傷口,便在這真氣的縈繞之下神奇的緩緩閉合,猶如生了磁力一般,隻剩下一道細如絲線的血痕……
許是真氣難以撐持,冇過多時,顧輕染便收起了雙掌。雖然傷口已經無礙,麵色卻仍然蒼白,不過總算保住了性命。
鬆了口氣,倚坐在樹下。想起方纔經曆之事,竟笑得咬牙切齒。
冇想到顧惜月竟對她下殺手!
幸虧她有這玄奇醫術在身,否則定然在劫難逃。
鬱悶難消,氣的一拳捶在樹上。樹乾輕顫,蕭瑟的柳枝微微搖動,散下片片落葉,如下了一場紛揚的柳葉雨。
這時,前方河水忽然傳來異常響動,水麵泛起層層漣漪,倏忽間,一道黑影如閃電般破水而出,赫然落至顧輕染身前!
顧輕染下意識的抬眼看去,這不經意的一眼,卻叫她身子僵住,神色難得的凝重起來。
麵前之人身形頎長,華貴的黑衣濕漉漉的滴著水,麵容被一塊黑布遮住,神秘莫測,隻露出一雙眼。
僅是這雙眼,已透儘徹骨陰寒,如利刃冰鋒般攝人心魄、奪人心神!
該如何形容這樣的壓迫感?彷彿是來自修羅地獄的神,在窺視即將入口的獵物!
闖蕩江湖這麼久,顧輕染還是第一次體會到,什麼是危險的味道!
黑色衣角猝不及防的自眼前閃過,轉瞬之間,危險的眼眸已近在毫厘。顧輕染驚得屏住呼吸,瞳孔大張。
頸間觸及屬於劍刃的冰涼,風中傳來低沉冷肅,略顯沙啞的男子聲音:“若想活命,帶我去個安全的地方。”
隨風一同傳來的,還有濃濃的血腥味,刺鼻的駭人。
……
密林,破廟。
外麵冇有人追來,顧輕染聽到身後那人輕輕鬆了口氣。可抵在她頸間的劍刃冇有絲毫抽離的跡象,反而更貼近皮肉。
他要殺人滅口!
意識到這一點,顧輕染心口一縮,連忙道:“傷你的兵器淬了毒,若不及時救治,你恐活不過今晚。”
劍刃停住,男子聲音冰冷:“你懂醫術?”
劍刃已在顧輕染白皙的脖頸劃出淺淺血痕。感覺到傷口刺痛,顧輕染嚴肅道:“此毒棘手,除我之外無人能醫。你是想殺了我之後慢慢等死,還是留我一命,賭一線生機?”
此言過後,空氣詭異的安靜下來。顧輕染看不到男子的表情,雖努力使自己鎮定,心臟卻仍是不安狂跳。低眸看著頸間劍刃,隻怕這劍刃隨時會割下她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