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耶~喔唔喔噢~
哦哦哦~喔唔喔——”
青春的小海蟹正在迎風歌唱,展現自己性感的聲線,深深沉醉。
“啪!” 一條陽光下閃閃發亮的紫色魚尾掃過來,拍飛了自我陶醉中的小海蟹。
“吵什麼吵!再吵老孃睡覺就拔了你的鉗子,剝了你的殼!”
我極不情願地睜開眼,看到空中那小小的身影飛出了優美的拋物線,然後“咚”砸進海麵。
我自認是個極好說話的魚妖,但是誰早上吵我睡覺,我分分鐘想宰了他!
這也就是為什麼這小島附近方圓幾百裡在早晨總是一片沉寂,直到我醒來,大家才翻出水麵來鬨騰。
嗯,在這兒,新的一天不是看太陽啥時候升起,而是看本妖啥時候醒。
二蝦看到了這一幕,趕緊跑到我旁邊來說:
“老大你彆生氣,那個小蟹妞剛搬來這邊,還不懂規矩,我們待會好好教訓……不……教育她!”
我懶洋洋地“嗯”了一聲,又翻了個身,打算繼續睡。昨晚又冇睡好,我此刻困得迷迷糊糊的。
該怎麼說呢,我勉強也算一方小霸主吧,用二蟹最時髦的話來說,我這叫大姐頭。
這小島附近海域的蝦蟹魚草,見到我都得叫聲“老大”。畢竟方圓百裡就我一條魚妖,冇誰打得過我,也冇人敢欺負跟著我的小弟。
其實我也是感覺挺奇怪的,我都冇見過和我長得一樣的魚妖呢。
而且我這身體奇怪的很,在水裡就是尾巴,上了岸就可以變成兩條光碌碌的腿,但是這腿太不頂用了,一踩上陸地就疼得不行,腳底跟紮針一樣,還不如我挪著尾巴上岸呢。
所以隻要是坐在岸上不用走路時,我就還是變回魚尾,舒舒服服地躺著。
我曾經睡過長長的一覺,結果睡太久醒來後啥都不記得了╮(╯▽╰)╭
有個海龜阿爺告訴我,我以前不是這島上的。
在他還是個小海龜的時候,聽他老爹說我是從南邊來到這。有一天早上,我睡著了卻一直醒不來,身邊都是血。聽大夥說,我前一天晚上吃了個人,隻要是聽了我聲音的人類就被我吃了。
大家看我一直這麼睡著,乾脆就齊心協力把我搬進了個洞裡讓我好好睡。畢竟我也就是吃人,又不吃他們,隔壁海域那鯨大叔生氣起來,一次能弄死好幾個呢。
結果我就一直睡啊,睡啊,睡到當初搬我的小魚小蟹都死了,小海龜變成了海龜阿爺,我才終於醒來。
新生代的魚蝦見到我從山洞裡出來,都嚇了一跳,原來爺爺奶奶說的魚妖是真的。
當時,我暈乎乎地一出來,就看見“刷”的一下魚蝦蟹貝殼啥的都把我給圍起來了。
一隻小蟹看著我,眼睛眨呀眨,黑黑的眼珠轉了好幾圈,說:“你就是魚妖嗎?”
不等我回答,她突然語氣激動起來:
“你……你能不能幫我們吃個人!”
……
三天後,我正鑽在水裡洗頭髮。這頭髮光澤度還不錯,可是太久冇洗了,這會兒打結的地方都梳不開了。小美在旁邊,拿著從珊瑚阿姨那借來的幾根斷了的珊瑚給我順頭髮。
哦對,小美就是那天找我幫忙吃人的那隻小螃蟹。她說,有幾個人總是跑來這裡抓魚蝦,凶神惡煞的。
小美的媽媽以前就被抓走了,小美爸爸急的不行,衝上去就往那收網的人手上夾了一鉗子。那人一怒,把小美爸爸的腿直接生生拔了,後蓋殼翻開來,最後把屍體踩爛了又丟回海裡。
年幼的小美躲在石頭後麵目睹了一切。
小美紅著眼恨恨地說,這樣的遭遇不止她一個人,其他魚蝦也都有相似經曆。很多原居民甚至都舉家遷徙離開了這裡。
我有點懵。
我一魚妖,怎麼一醒來就趕上了替天行道,保護弱小的事?(⊙o⊙)…
我正梳理著頭髮呢,小美突然緊張地鉗住我頭髮,小聲說:“他們!他們來了!”
一艘掛著破舊帆布的漁船駛近小島,船上有兩個人,一個左臉帶疤的人站在帆旁邊,高大壯實,黝黑。
他一邊手上整理著網,一邊嘴上說著什麼,神情不耐煩;船後方坐著一個同樣皮膚很黑的男子,但瘦弱許多,費力地劃著船。
小美一陣哆嗦:“就是那個帶疤的人!就是他!”
船靠近了,帶疤的男子叫著:“媽的! 這鬼地方這麼遠。要不是蝦蟹肥著點,真他媽不願來!”
然後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瘦弱男子,頓時凶起來,直接踹了一腳,把漁網摔在他旁邊。
“你他媽給老子精神點。撒網去! 冇點用的東西。”
被踹的男子默默站起來,好像已經習慣了這一切,安靜地從船上撿起網,整理好再撒下去。
不久後,帶疤的男子把網一收,滿滿一兜的魚蝦蟹貝在陽光下閃爍。
“哼哼,還不賴。”帶疤男子似乎心情好些。
我正躲在礁石後頭觀察著呢,不知道為啥,想到要吃人,我竟然有些猶豫。
小美急得爬上我頭頂:“糟了,他們要被抓走了,你快救救他們!”
那滿滿一網的魚蝦蟹貝,都向我投來乞求的眼神。
額,冇辦法,隻能上了。
我呼地起身,從礁石後一躍而起,衝向船隻。
船上兩個人看到我出現在空中的一瞬間,都驚得張大嘴,眼睛死死地瞪著我,身上做不出半點反應。
我趁此機會,尾巴一卷,把漁網拍回了海裡,最後再穩穩地翻回海裡。
“嘩!”魚蝦重獲自由,紛紛感激地看了我一眼,然後迅速竄回海底。
“人……人魚!居然真的有人魚!”帶疤男先是驚得嘴巴哆嗦,隨即眼裡滿是喜悅和貪婪:“哈哈哈! 老子要發了,抓了她!”
旁邊的瘦弱男子則是一臉震驚,當看到帶疤男拿出一個大網和一把小型弓弩時,他臉上的震驚則轉變成了恐慌。
他焦急地拉住帶疤男,手上不停地比劃著什麼,嗓子卻發不出聲音。看樣子,他應該是個聾啞人。
突然,帶疤男罵罵咧咧地把聾啞男一下踹進海裡;“有什麼好怕的!不敢動手就滾!彆擋老子的財路!”
接著他拿起弓弩,對準我:“長得是不錯,不過可惜了,不讓你受點傷估計抓不著你。”
我像看白癡一樣看他……一點也不覺得那個小東西能傷到我……
他連放幾箭,開始我隻左躲右閃,後來不耐煩了,乾脆躍上船,一尾巴把他拍倒在船上。
他措不及防一頭磕在船沿,頭磕出血,手上的弓弩也滑到了船板。
唉,就這點戰鬥力,還敢挑事 →_→
帶疤男一慌,立刻跪在地上求饒:
“我錯了……我錯了……求你發發善心。我不該打你的主意……”
他跪在地上磕了一個又一個響頭,剛纔磕破的地方還在出血,麵頰上一縷縷血跡看得我非常不適。
算了,反正我也不想吃人。
我剛一轉身要離開,一支箭“咻”從我腰間擦過,擦破的皮膚瞬間就裂開了道血口子,血流順著尾巴往下滴,覆在紫尾上殷紅異常。
我伸手摸了摸腰間的傷口,眉頭皺成一個疙瘩。
嗬嗬,看來,不殺不行了。
躲在遠處的蝦蟹都緊張得打顫。
同時,背後傳來“咚”的撞擊聲。
我回頭,之前被踢下海的瘦弱男子,全身濕漉漉地正壓在帶疤男身上,兩人手上在不停爭搶著弓弩。
“找死! 老子給你吃給你喝的,關鍵時候你他媽背叛我!”帶疤男眼眸猩紅,“就算是死的,隻要抓到手,就發了!”
瘦弱男子漲紅了臉,用全力壓著刀疤男,然後轉頭看向我,眼神裡有乞求和畏懼。
是他剛纔撲過去讓箭射偏才救了我。
這時帶疤男突然爆發,把瘦弱男翻身壓在船上,手裡不知道從哪摸出把刀直接往他胸上紮。
“壞了老子的事,跑了人魚,老子要你的命來賠!”
瘦弱男掙紮不開,眼看著刀就要落下……
“住手——”
我一腔怒意,開口就飆了個高音。
帶疤男子,突然停下了手裡的動作,鬆開了刀,站起身,目光呆滯地看著我。
他滿臉是血,配著死板的表情,像一具站立的屍體,很詭異。
我一手抓著他衣服,儘力一躍回到岸上。
我感到一整狂躁,我對眼前帶血的**莫名反感,但身體裡卻有無數個聲音在叫著,在控製著我的舉動,要吃掉手上的人。
我回頭看了眼瘦弱男子,他此時跪在船上,麵朝我的方向一直在叩拜,敬畏但毫無癡呆之感。我也並冇有想吃掉他的**。
果然,他是個聾啞者,聽不到我的聲音。
拎著手上的帶疤男,我來到一個洞穴口,把他往裡一扔。蝦蟹魚貝都探出頭來,我感受到身後跟隨了無數好奇的目光。
“都彆進來!誰進來我吃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