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盯著棋局的李鼎,顯然正在現場覆盤,手不斷在比劃,口中還有喃喃之語。
不知誰人一語輕傳:“竟是李教習敗了……”
隨後人群一片騷動,處處都在言李教習敗了。
也有人說:“開局不利,中盤苦苦支撐,敗得不意外啊……”
“這還能不意外?你可知李教習何許人也?你可知李教習的對手不過是個十來歲的女娃兒……”
“我不是說敗給那女娃不意外,這實在是太意外了,我是說棋局發展不意外……”
“真不知那女娃兒何許人也?竟如此駭人……”
“前麵傳來說是九宮山劍道宗的弟子,叫什麼……葉一袖……”
“葉一袖?”
“對對對,是這個名,葉一袖!”
“今日之事,怕是要名動天下了!”
“也是教人汗顏,你看那旗上所言,縱橫黑白十九道,天下男兒儘低眉,唉……竟是當真天下男兒被一個小女子比下去了不成?”
“不必如此氣餒,李教習雖是棋道絕頂,但能與李教習媲美的高手也有不少,不一定都輸這女子……”
“是啊,再說了,還有那甲子神算魏青山呢,那纔是昔日公認的棋道天下第一人,雖然他二三十年不與人對弈了,但若他一出手,想來定能為我等男兒爭這一口氣!”
“對對對,倒是把他給忘記了,葉姑娘今日旗號過於托大……甲子神算若是出手,葉姑娘當是不敵的……魏青山從來算無遺策!”
“聽你們這麼一說啊,我今日心裡好受多了……”
人群中心,大先生拍了拍李鼎:“李教習啊,回去再覆盤吧,如此多少顯得無禮!”
李鼎聞言,恍若驚醒,連忙起身一禮:“抱歉抱歉,姑娘棋力之強,遠勝我也,頭前失禮!”
“不敢不敢……皆是僥倖!”二花也連忙一福。
二花這話不假,還真有僥倖成分,這一局,勝在一個讓人措手不及,若是來日與李鼎多下幾局,李鼎必然不會陷入今日這般境地。
“豈能是僥倖?此局中,姑娘大智慧!”李鼎是真感受到了大智慧,不接受二花的謙虛。
二花嘿嘿一笑,隻轉頭去看師兄。
師兄也不讓二花失望,直接誇:“今日不錯,心神日漸平穩,毛躁的毛病也克服得很好,來日必然更上一層樓!”
二花立馬顯出幾分傲嬌,微微抬頭挺胸,眼神俯視左右,心中比蜜還甜。
也聽李鼎又言:“本以為我棋力至此,已然笑看天下,未想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今日聞道,實乃生平幸事,如長夜得燈火,從此還有去處可求啊!幸甚!便是把此局棋譜帶與諸多同道,必也能羨煞眾人!”
這話聽在祝平安耳中,立馬把這李鼎高看幾分,這般人,真純粹!
純粹的人,值得敬佩!
大先生立馬接了一問:“不知葉姑娘棋道師從何人?竟是如此不同凡響?”
大先生所想,這小姑娘必然不可能無師自通,這下棋之法,定有出處,也猜這出處近在眼前。
“回先生話語,皆是師兄平日無事教授的……”二花說話間也看向祝平安。
大先生是震驚的,但也有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樣。
李鼎更是雙目一睜,盯向祝平安。
祝平安心中一驚,大事不好,有麻煩了!
祝平安連忙開口:“珞珈學宮諸位,我家二花這麵旗,可立得服氣?”
李鼎老實人,點頭:“在珞珈學宮,自是立得,葉姑娘麵前,我李鼎已然低眉了!學宮棋院之內,葉姑娘必無敵手!”
“好,那就讓這麵旗立在這裡!除非哪一日這天下間能有好男兒敗了我家二花,這杆棋才能拿下!”祝平安造勢搞噱頭的手段,實在不必說了。
大先生腦中不知想得多少,連忙來問:“那不知往後有此道高手約戰,該往何處去尋?”
祝平安等的就是這句話,但還要拿捏一二,隻說:“自往九宮山去就是!”
矮胖大先生動了腦筋,再說:“九宮山路遠,不若就趁此機會讓葉姑娘在珞珈學宮擺擂,珞珈學宮乃天下文氣所在,陸路水路便捷,訊息靈通非常,這旗幟在此一立,必然高手雲集而來,平小友,如此豈不美哉?”
珞珈學宮想要什麼?
祝平安懂!
老實人李鼎立馬接話:“是極是極,葉姑娘定要多留,如此也好多多討教一二……”
祝平安麵色上,都是為難,隻問二花:“師兄還有要事,久留不得,二花,你怎麼想?”
二花早已得過囑咐,也是麵帶為難之色,隻說:“師兄定奪既是。”
大先生見此,便是又道:“平小友若是有何擔憂,儘管說來,珞珈學宮非旁處可比,諸般事物,應有儘有。”
祝平安在為難猶豫之中開口問:“我家二花吃食挑剔……用度不凡……”
“好說好說,黃鶴樓最好的廚子隻管來招待,用度上不外乎銀錢罷了,能用得多少,衣食住行,皆是小事。”大先生手在胸脯上拍。
“我家二花修為一般,天下凶惡強人無數……”祝平安擔憂非常。
嗯?修為一般?大先生以為自己聽錯了,又打量了一下小姑娘,這能算一般?
也無妨,大先生再拍胸脯:“老朽我治學一生,但拳腳頗熟,天下高人無數,能穩勝我之人,不多!何況學宮中還有其他大能之輩,平小友隻管放心!”
“我家二花……年少心思單純,你這珞珈學宮的少年,花花腸子太多,不免被人欺辱欺騙……”祝平安反正就是擔憂。
大先生連連擺手:“無有此事,天大的誤會,萬萬無有這般事,你看……”
大先生自己左右看了看,把李鼎一拽:“你看李教習,何等君子人物?從來不曾有過什麼花花腸子,李教習髮妻,更是樂理大家,平小友若是不放心,便教李教習夫婦專門看護,如何?”
李鼎立馬點頭:“好,如此甚好,我私下裡也懂些劍舞,我以性命擔保,必然不出什麼欺辱欺騙之事!剛好我還有個女兒也如此年歲,兩人還可做個伴……”
“如此……如此,二花你看……要不,你就在這裡留些時日,見識見識天下同道之輩?”祝平安要的,都有了。
二花也點著頭:“嗯,我就是不捨師兄……”
“冇事就回來看我……無妨的!”祝平安拍著二花的頭,安慰著。
這回該大先生要東西了,他開口:“嗯……葉姑娘是劍道宗高徒,到我珞珈學宮來,不若任個棋院客座教習之職?如何?”
教學生下棋是其次,今日這名動天下的大旗立在這,天下間此道高手必如過江之鯽而來,十來歲的少女打遍天下無敵手!儘使男兒此低眉!
借問少女何人?
珞珈學宮棋院葉一袖!
二花自然要謙虛:“晚輩年少,不過十一,萬萬不敢誤人子弟……”
十一?
大先生瞠目結舌,他猜過年歲,以為至少十四五六了……冇想到才十一歲!
李鼎更是目瞪口呆,這也太小了點吧……輸給十一歲的小姑娘?臉上已然發熱。
再聽左右,一片驚呼之聲,個個雙目圓睜……
大先生今日是震驚麻了,習慣了,反應極快,連連在說:“十一好,十一極好,達者為師嘛,無妨無妨,可為客座教習,便是當個正兒八經的教習又何妨?”
十一為什麼好?
噱頭這種東西,不怕驚死人,就怕不驚人。
未名學宮又算什麼?此番之事一出,珞珈學宮在天下間的名頭,必壓未名一頭!
藉著這十一歲的小姑娘,更是要把未名學宮的名頭往地底下踩!
這回,隻等未名學宮的棋院來人了。
大先生盯著祝平安的臉在看。
祝平安為難糾結之中,終於點了點頭:“也好,暫時就如此吧!”
大先生情不自禁兩手一拍:“好,快快入學宮之內落座,快!請!”
未想祝平安擺擺手:“我就不進去了,免得大先生看我來氣,這便彆過,來日再會……”
大先生對祝平安是有點來氣,這小子完全不是好人,不懂禮貌,不遵師長,說話難聽,人難伺候,鬼心眼子還多……
但被說穿了心思,大先生也是稍稍有些尷尬,笑了笑:“小友誤會了……”
祝平安也不理會,隻是又拍了拍二花的腦袋:“師兄走了,你多保重。”
“師兄……”二花伸手去拉祝平安的衣袖。
“你不是那般多愁善感的人,天長日久,相會還多,也不必送,也不必悲……”祝平安捏了捏二花的手背。
“嗯……”二花放開了那衣袖,看著。
看著祝平安一躍而起,淩空就去……還有清微老道一條老命岌岌可危……
大先生也看著,輕聲自言自語:“英雄出少年啊!劍道宗怕是冇這份底蘊……出得這兄妹二……”
二花打斷了話語:“大先生先請!”
“好好好,一起走,入學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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