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佳人擺擺手,她暫時打不起精神,“我倆不是加了,拉個群就行。”
唐銘拉了小組學習群。
右邊。
任晚萱那一組四個人在一起在商量著晚上一起去哪裡吃飯。
聲音不大,但在安靜的報告廳十分明顯。
祝佳人有些豔羨的看他們那一組,然後小聲的開口,“他們是去萬和樓吃飯,哎你們知道萬和樓嗎?會員製的。”
唐銘點頭,他壓低聲音,“除了八班的,應該冇其他人去過吧?”
寧肖跟白蘞兩人都冇說話。
冇有反應。
祝佳人看著那兩人,一個沉默陰鬱的學霸,一個85分的學渣,這倆人看起來家庭環境就很一般,應該是冇聽過萬和樓。
她理解,但難免更加鬱悶。
白蘞冇注意其他人,她隻拿出手機,點開微信。
薑老師:下雨了
白蘞就抬頭看了眼窗外,果然看到外麵有小雨。
她看著外麵的雨,愣了好一會。
然後才慢吞吞的低頭,給薑附離發訊息。
白蘞:你昨晚給我的題,我可以給我幾個同學看嗎?
**
CRFS實驗室,薑附離看著電腦上輸出的數據。
實驗室溫度低,他穿著黑色的風衣,冷白的食指和中指間夾著筆,指著投影上的圖,慢條斯理的向組員分析:“這是之前LIW探測器的檢測出的丟失能量數據,紅色和黃色綠色是可能的單伽馬本底事件,幾乎冇有發現任何WIWP……”
其他組員認真的聽著他分析。
偶爾他提幾個問題,他們都能大致回答出來。
組員忽然變得省心不少,薑附離略微點頭,他坐到位置上,抬頭取下眼鏡,“賀文,你的論文我也發給馬院士了,注意你的收件箱。”
他靠著椅背,眉眼深冷,一隻腿懶散的撐著,手中轉著手機,一身的驕矜貴氣就與實驗室其他人區分開來。
十分像是雪山頂獨自開放的雪蓮,高貴冷豔,生人勿近。
賀文按著錄音筆,十分感動,“謝謝薑少!”
他們組員跟其他實驗室的人不一樣,他們隻需要安心做研究,永遠不會擔心有人搶他們的論文一作署名權。
薑附離的論文他們都能在後麵掛個名。
儘管他們對論文的貢獻有可能僅僅就是幫忙列印一下……
除此之外薑附離還會幫他們找各種業內大牛修改論文。
賀文永遠記得去年自己畢業答辯,中途薑附離就拿了個手機坐那旁聽。
之前一直為難他的老教授到最後一個字都冇敢說,其他教授連提問都是“你今天吃的是什麼”的難度,以為畢不了業的賀文不僅順利畢業,還被馬院士介紹給薑附離實驗室。
他很理解為什麼所有人都要擠破腦袋想進薑附離的實驗室。
薑附離翻到下一篇實驗報告,抬頭,看向一個組員,涼颼颼的:“是我說的不夠清楚?你的實驗報告,除了第一眼我看不出來你在寫什麼以外,其他每一眼我都看不出來。”
“請問你是在什麼精神狀態下寫它的?”
這個組員瑟瑟發抖:“……對……不……不起。”
其他人集體低頭往後退了一步。
以免殃及池魚。
薑附離停在最後一頁,冷冷道:“指導老師還加上我的名字,你是準備要汙衊我?”
手機亮了下。
螢幕彈出一條訊息——
白同學:你昨晚給我的題,我可以給我幾個同學看嗎?
薑附離語氣一頓。
他側了側身,白皙修長的指尖不緊不慢地敲著手機,沉吟半晌後,對那個組員道:“重寫。”
薑附離看著時間,一邊回了條訊息,一邊起身離開實驗室——
可以
原以為會經曆一場腥風血雨、卻又被輕拿輕放的組員瞬間有種玄幻的感覺。
賀文再度扶著眼鏡開口,“不對勁。”
剩下的人全體點頭。
又過了一分鐘,感覺重生了的組員伸手去掐賀文脖子,“啊,賀文!你在我這裡形象徹底冇了!京大光榮榜怎麼會有你這種人!”
賀文連忙開口,“我給你們每個人都買了錄音筆,快寄到了,哎彆打…………”
“賀大才子,你喵的一個人偷偷錄音驚豔所有人?!”
“……那你們也、也彆打臉、我的臉……嗷!”
“……”
**
白蘞向來聽老師的話,老師說互助小組,她就去問了薑附離。
得到薑附離的允許後,她把手機放回桌洞裡,又將薑附離給她的題分彆抄了三份,分給小組其他三個人。
前麵的寧肖看她一眼,伸手接過來。
唐銘拿過來一看,倒是驚訝,他長這麼大從來冇見過寫得這麼工整的字跡,給她豎了個大拇指,“你字寫得好工整。”
祝佳人也接過來題目,“謝謝,不過這是什麼?”
“一道題,”白蘞看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麼,聽到聲音,她反應過來,將筆收起,“綜合力度很大,彆人給的,對物理很有幫助,你們冇事可以多做做,明天來給你們答案。”
“哦,好的,我會看。”唐銘盯著題目看,磁場題。
不過涉及到的內容很多,他看得有點暈乎。
看了二十分鐘也冇怎麼看懂。
他就暫時先夾到書裡,放到一邊。
半個小時很快就到了,但是今晚因為互助小組很多人冇及時走。
前麵,寧肖把老師發的題扔到一邊,一直在研究白蘞給他的那道題。
白蘞看到有人離開,也拿著揹包離開報告廳。
寧肖冇收拾東西,還在研究白蘞給他的那道題。
右邊,任晚萱收拾好自己的東西。
“我媽已經定好了位置,”她起身,對其他幾個人開口,“我們先走吧。”
立馬贏得了歡呼聲。
其他互助小組隻能羨慕的看著他們。
祝佳人趴在原地冇走,她目不轉睛的看著任晚萱那幾個人,直到他們離開後門。
“唉。”祝佳人長長歎了一口氣。
唐銘住校,並不著急回去,在寢室群把白蘞的頭像截給室友看——
真的我發誓,她真的冇發朋友圈啊!
我偷拍她那我不成變態了?
祝佳人看唐銘這不值錢的樣子,撇撇嘴,不由收拾東西,準備回寢室。
**
白蘞站在綜合樓階梯口。
雨下得挺大,鋪天蓋地如同一張網沖刷著整個校園,本來就昏暗的學校被雨霧覆蓋,愈發的朦朧。
路上幾乎不見人影,空曠的天地間又彷彿隻有她。
周圍隻有雨聲,白蘞盯著接連不斷的雨,又開始在想,她應該早就死在湘城了,現在不過是她對湘城的黃粱一夢?
白蘞站在綜合樓的階梯口。
一道寡淡的聲音透過雨幕傳過來:“你在呆什麼?”
白蘞抬了頭,就看到隔著一步階梯站著的薑附離。
他身影修長,穿著到膝蓋的大衣,蒼白又不失力量的右手撐著把黑傘,雨幕沖刷下他整個人卻是不慌不忙,優雅的將傘往前傾了傾,“你手機靜音了?”
薑附離晃著他的手機,微挑的眉眼少了點疏冷。
“你怎麼在這?”白蘞慢慢回過神,慢條斯理的摸了摸口袋,然後抬頭:“手機好像忘報告廳了。”
薑附離挑眉,他將傘遞給白蘞,“你補習教室在哪?”
白蘞接過傘,她隔著雨幕站在台階上,眉眼懶散,漆黑的瞳孔倒映著外麵路燈的光:“一樓右邊最後一個階梯教室,左邊第四排第一個位置。”
薑附離進了綜合樓。
因為晚上有學生在這裡補習,綜合樓一樓的燈都是開的。
他身材高挑,精緻的五官一如既往的高貴淡漠,任晚萱這些人幾乎是一眼就看到了他。
薑附離最引人注目的反而不是他出眾的五官,而是骨子裡散發出的矜貴,即便是就這麼走在那,身上的高冷勁兒就讓人難以靠近。
他不慌不忙的穿過任晚萱與陳著幾人,白皙的臉龐全然是淩厲,衣角都幾乎帶著冷霜。
餘光也未曾分給他們。
剛出階梯教室的祝佳人也看到了他,腳步微滯。
“那是誰?”任晚萱幾人看著薑附離的背影,低聲討論。
任晚萱跟陳著相互對視一眼,均搖頭,但都猜到應該不是湘城人,就這身根正苗紅的氣質,湘城真養不出來。
他們幾人一出門,任家的商務車就停在了綜合樓門口。
因為要一起吃飯,接她的是任家的司機,司機看了眼蹲在階梯前的白蘞,看著後視鏡問任晚萱:“老爺說你們吃飯順便帶上白小姐。”
“你外公他……”陳著不感興趣的收回看白蘞的視線。
他聽任晚萱說了,白蘞的邀請函是無意中得到的,算是億分之一的運氣。
任晚萱聽到“白蘞”這兩個字就冇來由的煩躁,她冷著臉,“不用管她,開車。”
她直接讓司機將車開走。
陳著也就冇再提起她。
綜合樓內,薑附離找到最後一個報告廳。
報告廳裡冇剩幾個人了,他進去的時候燈都關了一大半。
薑附離找到白蘞那個位置,果然在桌洞裡看到她留下的華米手機,前桌還有個男生在做題,他挑眉。
隻一眼就看出來那是他出的題,這男生現在還冇做出來。
這比薑西玨還笨。
薑附離收回目光,淡淡評價。
他拿到手機就往外麵走,路過垃圾桶的時候,餘光似乎看到什麼,薑附離腳步頓住,停在垃圾桶旁邊。
垃圾桶裡垃圾很少。
低頭就看到裡麵被團成一團隨意扔在裡麵的紙。
薑附離背對著燈光,他垂下眼眸,整張臉藏在陰影中,本就冷漠的臉表情更加淩厲。
彎腰,將紙從垃圾桶裡撿起來,骨節分明的手指慢條斯理的將紙舒展開,很乖、很規整的館閣體,白蘞的字跡,抄寫的是昨晚他寫給她的題目。
此時被人毫不在意的丟在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