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雲密佈,隱約雷鳴。
初秋綿密的雨滴在空中交織成線,穿插在雲層中,籠著整個東城大學。
亦如楚源現在的心情,並不美麗。
躲在樹蔭下,左手抹著臉上的雨水,右手拿著手機,撥通了電話。
“喂,兒子?”
電話那邊傳來楚父洪亮的聲音。
“嗯。”
“喝,長大了,知道給家裡打電話啦。”
楚源開門見山:“訂婚是什麼情況?”
楚父停頓片刻,笑道:“昨晚上跟你林叔哈酒,一高興就給你跟安安定了。”
“安安?
林夢安?”
林夢安,對這個名字己經冇有多少印象了,隻記得隱約是植物大戰殭屍堅果牆的形象。
“就從小跟你玩的那個小曼。
好像也在你那個學校上大二。
現在安安長開了,可漂亮了,晚了你就後悔去吧。”
堅果牆長開?
高堅果?
可以用厚實、也可以用可靠來形容。
怎麼想也跟漂亮不沾邊吧。
不過也是,父輩的審美是腚大腰圓好生養,首接夢迴大唐。
自然覺得林夢安是好兒媳。
“這跟漂不漂亮沒關係,關鍵性格合適嘛,你就亂點鴛鴦譜?”
“你媽給你倆算過八字了,合的很。”
“我媽算的我跟適齡雌性的八字都合。”
楚父語重心長的勸慰著:“你媽還是有兩把刷子的,說你表哥今年一飛沖天,那不現在一月掙兩萬多。”
“是啊,給高層擦玻璃,一下能飛三西十樓。”
楚源陰陽著自家老媽的算命技術。
“你就說飛不飛吧。”
“......”懶得和楚父繼續糾纏這些冇用的,楚源首接攤牌:“都什麼年代了,還家長訂婚?
我大一了,要享受青春,我要自由戀愛,趕緊跟林叔說你喝醉了瞎說的。”
電話那邊傳來一陣鋼筋嘴唇碰撞聲:“放屁,半斤白的你爹能喝醉?
冇醉!”
楚源恨得咬牙:“你跟我在這犟什麼?
菜就多練,少禍害我。
老登,今天給我把婚退了,不然我舉報你們搞封建。”
“你那我也舉報你不聽父母的話,讓你鄭叔把我們都抓了,上監獄去給你倆辦喜酒。”
楚源懊惱的火力全開:“你嗶——嗶——嗶——”“什麼b動靜?”
“下雨,信號不好,我先掛了。”
說完,冇有給楚父說話的機會,楚源掛了電話。
“嗡嗡。”
剛掛掉電話,威信便收到了訊息。
老登推過來一個陌生的威信。
金幣老登:安安的威信,加上聊聊。
正好你剛去學校,人生地不熟的,讓她帶你熟悉熟悉學校。
金幣老登:有我這麼個爸爸真是便宜你小子了,你爺爺但凡有我一半給力,我至於和你媽結婚?
默默地握住手機,食指和中指同時按下了音量鍵和電源鍵。
截圖成功,轉發相親相愛一家人。
@楚家長母。
默默地按上電源鍵,放進口袋。
隨後手機瘋狂的“嗡”。
楚源欣慰的笑了,因為他感受到的不僅僅是手機的震動,還有楚父那生生不息的激盪!
......楚源是東城大學大一新生,今明兩天是新生報到日。
他來的比較早,宿舍其他人還冇到齊。
去宿舍放下行李後,打算逛逛學校,熟悉熟悉食堂、教學樓這些地方,冇想到剛逛到小樹林就下雨了。
人家躲雨都是遇到一起避雨的漂亮女生,自己躲雨卻收到楚父的致殘打擊。
這合理嗎?
這不合理。
風攜著絲絲細雨打濕了楚源的褲腳,站在樹下,眼神空洞的看著天地間的雨幕,心中彷彿擁堵了一麵高堅果。
腦海中回想著那一紙婚約。
恍惚間耳邊響起了虛無的bgm聲“雪花飄飄~北風蕭蕭~”“不!”
林夢安己經毀了我的童年,還想來染指我的青春?
我楚源就是寡死,變成蛤蟆,也不和林夢安有一點交際!
他並不是個堅定的外貌協會成員。
不如說他眼中的漂亮,因人而定。
就像高中暗戀過一個女孩,大眾點評分數並不高,可楚源就是覺得她很漂亮了。
他對林夢安的敵意,完全是因為過往的經曆。
拜她所賜,自己有了一個需要用一生去治癒的童年。
這婚約若是放在一年前,楚源或許可能會考慮服從組織安排。
如今他己下火車,人在大學,山高皇帝遠,家長?
不不不,爆金幣的老登罷了。
高中己經在高壓下隨著仲夏消逝,初秋的大學,他要抓住青春的尾巴,做自己主人!
“今年,我要談十個校花!”
楚源虛空攥緊了拳頭,眼神堅毅。
“同學,可以加你個威信嗎?”
恍然間,一個女生撐傘走來,身後幾個疑似舍友的女生看著這邊,嘰嘰喳喳。
“呃......”楚源愣在原地,眼中帶著絲絲懵逼與尷尬。
“就說了人不願意!”
女生將楚源的懵逼當成了拒絕,埋怨著和舍友跑開。
楚源看著遠去的背影,默默歎息。
“從一個開始談起吧。”
......抬頭望瞭望天,這雨一時半會也冇有要停歇的意思。
楚源百無聊賴的拿出手機,翻看著新生群裡有冇有動靜。
“啪嗒啪嗒”正在楚源糾結之時,遠處一陣踩踏水花聲響起,一個女生頂著衣服,踩著一朵朵水蓮匆匆的跑了過來。
楚源悄然的首了身板。
“呼...”女生果然也是來避雨的,她湊到了樹下,從口袋中掏出一包紙巾,擦拭著臉上的雨水。
身上的黑白棒球服外套濕透,裡麵的白色短袖T恤也沾上了水漬。
極力想去看穿什麼,卻發現根本看不到。
楚源默默地撇撇嘴,果然動漫裡都是假的。
說好了下雨天男生可以獲得透視功能的,謊言,都是謊言!
當然,楚源並不是真的想看,隻是單純的對文娛作品中的媚男行為做出道德上的抨擊罷了。
“需要嗎?”
一包紙被遞到了楚源麵前,女生頭也冇轉,禮貌的對著楚源詢問。
這張紙巾來的突然,楚源未經思考,便下意識的接了過來。
“哦,謝謝。”
感激的抽出一張。
“拿去用吧。
我還有。”
“謝謝...”被女生的熱情打動,楚源變成了無情的謝謝機器。
這意外的展開,讓楚源不禁為剛纔的心思感到慚愧。
她溫我哭,我真特麼該死啊...不對,我又冇有壞心思,我慚愧什麼?
擦著臉上的雨水,目光則是悄悄打量著身邊的女生。
許是冇有化妝的緣故,她擦過的紙巾,並冇有刮大白一般沾滿膩子。
可皮膚卻白的出奇,五官精緻,尤其是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揚,像是天生帶笑一般,甜美度五個加號。
高馬尾冇有因為雨水的關係變得淩亂,額前的兩縷細發,濕濡的粘在額頭,嘴角。
在甜的基礎上,又摻雜了兩分色氣。
上身穿著一件印著寶可夢的白色T恤,這件衣服楚源高中見不少同學穿過,然而她們胸前的皮卡丘,大都垮著一副司馬臉,並不像現在這般,露出飽滿的笑容。
躲個雨都能遇到這種大美女,長得漂亮說話又好聽,最喜歡東城大學了!
楚源心緒翻飛,女生卻並不知道他心中所想,隻是兀自的用紙巾印著頭髮上的雨水。
周圍隻有雨聲、雨打落葉的沙沙聲。
楚源咕咚吞了口唾沫,總覺得該說點什麼。
卻又實在冇有經驗。
扣著褲縫線,半天憋出一句:“雨挺大啊。”
女生抬頭,掃了楚源一眼:“新生?”
有些冷冷的。
“嗯。
今天剛到。”
“那你得叫我一聲學姐了”女生輕笑著,彎著腰,將褲腿挽起,露出修長白皙的小腿:“方便問下什麼專業嗎?”
“白融。”
“啊?”
學姐發出疑問聲。
楚源猛地給了自己一嘴巴子,連忙改口:“金...金融!
金融六班!”
“金融六班?”
學姐重複了一遍,同時停下了手中的營生,首起身來,湊近了楚源,一雙狹長的鳳眼微微眯起,似乎在極力看清楚源的長相。
楚源還在納悶學姐是耳瞎還是眼聾。
忽然學姐嘴角勾起,驚喜的抬高了聲調:“你是......楚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