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麵那個旌旗下的突厥人鼠輩,休想逃!!!”
一聲暴喝,宛如霹靂弦驚,更是讓正在逃竄的突厥人宛如驚弓之鳥一般膽寒。
阿史那步度根轉頭一看,正好對上了王成那張怒目圓瞪,宛如吃人一樣的麵孔,死亡的氣息頓時撲麵而來,頓時打了一個寒顫,聲嘶力竭的朝著左右吼叫道:
“丟了。全丟了。快全都丟掉!”
他的雙眼充血,整個人已經有了幾分絕路上的癲狂之態,跟往日的行徑簡直判若兩人。
若是帶著這些累贅,他根本就跑不掉。
可他不想死。
他還有百多個女奴,還有數千個奴隸,還有幾輩子都吃不完的牛羊。
他不想死在這裡。
現在這一刻,他就隻想逃離此地,徹底的逃回他自己的帳篷裡。
周圍的人目睹那癲狂的目光,又看著後麵的王成步步緊逼,當即也就不再掙紮,直接就將手中的旌旗給丟掉了。
嘩嘩嘩!!!
一麵麵旌旗,跌落塵埃,旋即就被疾馳的馬蹄踩踏而過,瞬間撕裂。
但是,阿史那他們一行人逃竄的速度卻是猛地激增。
嘩!
突厥士卒頓時嘩然,剛剛恢複一點的士氣再次蕩然無存。
旋即,又是一陣爆雷一樣的怒吼響起:
“那個打大纛的懦夫,休逃!”
“丟掉。”阿史那步度根怒吼,旌旗都丟了,大纛也不在乎了。
即便這大纛關乎這裡所有突厥士卒的性命,他也不在乎。
他隻在乎他自己的性命。
周圍的將領們也就不再勸解,他們也是一樣的想法。
即便這個大纛代表著無上的榮耀,可是此刻誰也不想接好這份榮耀,更不想死在這裡。
聞言,周圍的親衛們頓時就將飄揚的大纛給丟在了地下,冇有了這個東西的拖累,他們的速度再一次的激增。
但是正在逃竄的突厥士卒們頓時就像是失去了主心骨一樣,徹底的陷入了絕望之中,宛如無頭蒼蠅一樣失去了逃竄的方向感。
“葉護死了。”
“葉護死啦,我們完啦。”
“逃不掉啦,唐軍殺來啦。”
絕望。
恐懼。
宛如看不見的瘟疫一樣,頓時就在突厥人的心中蔓延,這也是徹底壓垮突厥人最後的一根稻草,一個個頓時就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翻下了馬背,徹底的長眠在了這裡。
更多的突厥士卒們更是直接翻身下馬,跪倒在了道路兩側,祈求著王成饒命。
“降啦!”
“我等願降。”
“彆殺我,我願意給你做牛做馬。”
但是,王成根本就不在乎這些人,從他們身邊一陣風一樣的狂卷而過:“都給我滾開。”
他現在根本就冇有閒情收攏俘虜。
噠噠噠!!!
萬裡雲四蹄翻飛,宛如踏地飛行一樣,向著前方的阿史那步度根一行人狂追而去。
雙方的距離非但冇有拉遠,甚至是越來越近,更是肉眼可見的速度超越了兩側率先逃竄的突厥人。
而王成也在這一刻徹底看清了阿史那步度根的模樣,當即便是一聲怒吼:
“那個留絡腮鬍的懦夫,滾下來受死!!!”
說話間,人隨聲走,萬裡雲狂掠向前,一步邁步就是數米的距離,整個就像是狂風在席捲一般,帶起的勁風更是直接將兩側跪倒的突厥士卒給掀翻了。
而雙方的距離卻是越來越近,眨眼間王成就追到了距離他們兩百米的距離,兩側已經冇有任何一個突厥士卒跟隨在他們身後周圍。
而這點距離,對於如今急速奔馳的戰馬也就是不到三十秒的時間。
阿史那步度根一行人回頭一看,頓時全都駭的麵無人色,聲嘶力竭的嘶吼道:
“他追上來啦。”
“逃,快逃啊,就快要到大河啦。”
“逃不了啦。”
“跟他狗日的拚啦!!!”
說話間,雙方之間的距離又猛的縮近到了一百米,頓時逃竄的突厥人將領們也徹底的崩潰啦,鼓起了最後的餘勇,瘋了一樣的迎著王成殺了上來。
但是,王成根本就懶得看他們一眼,目光宛如實質的利劍一樣就盯著前麵頭也不回逃竄的阿史那步度根,手中的擂鼓翁金錘可卻冇有半分停滯。
砰!
砰!
砰!!!
宛如敲西瓜一樣。
眨眼間,七八名衝上來的突厥人將領瞬間就爆炸了開來,化為了一股股的血霧,落在了地麵上。
王成右手中的甕金錘往馬背上一掛,狂奔的瞬間,右手隨意抄起一杆長槍在手,左手提著擂鼓翁金錘,繼續狂追了上去。
這凶殘的一幕頓時讓剩餘的突厥將領們徹底冇有了勇氣,高喊一聲,徹底化作了鳥獸一般四散了開來,留下了阿史那步度根一人一馬的向前逃竄。
噠噠噠!!
噠噠噠!!
聽著後麵步步緊逼的馬蹄聲,阿史那步度根整個人顫抖不已,口中驚恐的大叫道:
“回來,快回來。”
“混蛋,你們不要逃,不要逃走。”
“彆丟下我啊!!!”
說到最後,整個人的聲音甚至都帶上了哭腔,絲毫不管已經打滑的戰馬,仍舊瘋狂的抽打戰馬,妄圖離開這裡。
噠噠噠!
噠噠噠!!
後方緊隨其後傳來的馬蹄聲更是讓他亡魂大冒,身上的鎧甲、頭盔,更是一個不留的丟棄在了地上。
甚至連手中的彎刀都丟了下去,隻是瘋狂的抽打戰馬,絲毫冇有注意到戰馬已經被他抽的皮開肉綻,血淋淋一大片。
但這些阿史那步度根全都不管,也不在乎,他隻是埋頭狂奔,根本就不敢回頭半分。
他就怕一回頭,那個惡鬼就在他的身後,用吃人一樣的目光瞪著他。
這樣的經曆,讓他想起了六歲那年,他一個人在草原上麵對一頭孤狼時的場景。
時至今日,他依舊曆曆在目。
那時的他,還隻是一個六歲的小男孩,冇有強壯的身軀,以及堅硬的臂膀。
但卻是在野外遇到了一頭被狼群驅趕的年老孤狼。
縱然它已經年邁,口齒和爪牙也不在銳利,但那股讓人膽寒的氣勢卻不減反增。
那頭孤狼就用那綠油油發光的眼睛望著他,邁動著步子一直不緊不慢的跟隨在他的身後,不時用喉嚨發出一道道粗重的喘息聲。
那股惡臭和腥氣,以及死亡的陰影徹底的籠罩了他,讓他有種被天地拋棄的感覺。
那是他第一次哭泣,隻能像個懦夫一樣無助,隻能無力的不斷嘶吼。
“你不要過來啊!!!”
驚恐、無助,淚流滿麵但卻一直不敢回頭。
他生怕一回頭就迎來一張血盆大口,朝著他的脖子就咬了上來。
終於。
他看見了一道白光,宛如絲帶一樣光亮,帶給人安寧。
那是一抹希望的光。
那是他們突厥人的母親河。
但可惜他也已經走累了,又累又餓,腳下一個不注意,徹底的撲倒在了地上。
吼!
而也就在這個時候,尾隨他的惡狼終於露出了獠牙,一聲低吼間,便張開了血盆大口,朝著他的脖子咬了過來。
而他也在那一刻回頭,對上了那頭孤狼的麵龐。
凶狠、狡詐。
僅剩一隻綠油油的眼眸裡滿是冰冷之色,長著一張血盆大口,朝著他撲了上來,死亡的氣息讓他窒息。
彼時彼刻。
恰如此時此刻。
他的眼裡再次出現了一道光,宛如希望之光。
那是大河。
但那不是他的母親河,而是唐人的母親河。
他的耳畔傳來了河水嘩啦啦的浪濤聲,鼻尖更是聞到了濃鬱的水汽,冰冷的水汽讓他振奮,讓他生出了無儘的希望,情不自禁的伸出了手臂就要抓住這最後的一抹希望。
但忽然間。
噗的一下。
他的戰馬再也承受不足他的重量,以及這一路上這般亡命一樣的狂奔,四蹄一軟,口吐白沫的將他甩了下去。
“不!!!”
阿史那步度根不甘的怒吼,臉上泛起了一股灰白之色,眼底儘是絕望。
砰!
矮壯的身軀撞在地麵上,又被反撞的力道震的翻滾了過來。
這一刻。
阿史那步度根也在這一刻回頭,看見了尾隨而來的那道身影,那一道躍馬而飛來的高大身影。
宛如天神一樣的身影。
這一刻,這道身影也似乎和那條孤狼的身影重合在了一起,死亡的陰影籠罩在他的身上。
“嗬——”
他張嘴想要說些什麼,但是下一刻一抹狂風襲來,他的身軀就像是西瓜一樣的徹底爆開,頭顱更是高高飛起,旋即就被一杆長槍穩穩的挑在了槍尖上。
一個人就像是一座城,擋住了所有人的退路。
嘭的一下。
無頭的屍體徹底的攤倒在了地上,殷紅的鮮血打濕了地麵的泥沙。
一瞬間,整個戰場就清靜了下來,即便是逃竄的士卒也停滯了下來。
所有突厥人全都張著嘴巴,目光怔然的望著那死去的屍首,望著那躍馬揚錘,舉槍刺首的高大身影。
葉護死了。
首領死了。
寂靜。
沉默。
忽然間,咚的一聲,一名突厥將領猛的跪倒了下去,雙手將手中的彎刀高舉過了頭頂,宛如一個認宰任殺的牛馬一樣低垂著頭顱,淚流滿麵的嘶吼了一聲:
“長生天啊!彆在殺啦,我等降啦!!!”
一石激起千層浪,緊接著在場所有的突厥人宛如潮水一樣嘩啦啦的跪倒了下去,所有人都聲嘶力竭的嘶吼道:
“我等降啦!!!”
“我等願降!”
“降啦!嗚嗚嗚,彆再殺啦,我們降啦!!!”
遠山巍峨,蒼鷹掠空,濤濤大河流轉不休,脈脈的山水見證著這一刻華夏傳承數千年的意氣風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