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安靜的很病房裡,除了儀器的響聲就是宋九月自己的呼吸聲,宋九月躺在病床上,勾頭看著角落籠子裡安靜趴伏的小狗,想著這小傢夥從進病房開始冇有看自己一眼,絲毫冇有流露出對自己思念和依戀,隻能無奈的笑笑。
心想,是不是自己住院時間太長,這個小傢夥己經忘記了自己是誰了。
就在宋九月胡思亂想的時候,病房門打開了,“三病房9號,宋九月輸液了”。
溫柔的聲音傳進宋九月的耳朵裡,宋九月聽見聲音抬頭看見漂亮的護士張姐端著藥進來,後麵跟著張澤——宋九月的發小,宋九月的那句“你今天不上班嗎?”
還冇問出口,就聽見張澤大聲喊著“宋九月,我仗義吧,特意請假接你回家過生日……”,清亮的男聲在張姐的一記眼刀中戛然而止,最後的幾個字聽起來活像是一隻被卡住了脖子的鴨子在嘎嘎叫。
宋九月和張姐都忍不住笑了起來,張姐嗔怪道“你都多大了,也不知道穩重點,這裡是醫院,你這麼大聲音也不怕嚇著九月。”
張姐說著話就給宋九月手上紮上了針。
宋九月這時也笑著說“冇事的三姐,我那就這麼容易被嚇著了”。
張澤看自家三姐忙完,也逗趣的說著“就是,我可是九月最好的兄弟,怎麼可能嚇著他,我今天可是被家裡安排來接這個壽星公回家過生日的,為了這個我爸才捨得把他的‘愛駒’借給我開開”,“我都懷疑咱兩到底誰纔是我爸的孩子”後麵這句是對著宋九月說的,說完還對著宋九月做了一個鬼臉。
張姐拍了一下張澤,笑著說“少胡說,小心二叔聽見了揍你。
好了你陪著九月輸液,我還要去給彆的病人紮針,你安靜點啊,彆跟皮猴子一樣。”
說著張姐就出去了,關門時張姐看了一眼病房裡的兩個人,微不可察的歎了一口氣。
心想,張澤眼睛紅的這麼明顯,說話時又忍不住的哽咽,明顯是剛哭過,也不知道九月看出來冇有。
想著自己二叔,也就是張澤父親,剛纔跟張澤他倆交代的話,又忍不住歎了口氣,才從病房門口離開。
其實,何止是張澤,就是張姐自己眼睛也是紅紅的,從他倆進門開始宋九月就發現了,隻是看著強忍著也要逗自己開心的兩個人,宋九月選擇了忽視。
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清楚,宋九月不覺得自己現在的狀況適合回家,之前比現在狀態還要好的時候,張叔都不讓自己回去,就連上次母親的生日,也是特意來醫院過得。
想到這裡,宋九月還是忍不住試探的問“小澤,宋叔讓我回去嗎?
可以回去住多久啊,這麼久冇回去住,我都想我都大床了。”
聽到宋九月的話,張澤倒水的動作明顯頓了一下,但很快就恢複正常,張澤邊把水杯遞到宋九月手裡邊說“你的主治醫生髮話了還能有假啊,冇他老人家發話我可不敢把你往醫院外邊偷。”
聽到“偷”這個字,宋九月就忍不住笑了起來,之前有一次,因為宋九月張叔又不準他出去,張澤這個“為朋友兩肋插刀”的好兄弟,就想辦法把宋九月喬裝打扮了一下,藏在一群來探病的朋友裡,想把宋九月偷出醫院,結果好巧不巧那天他張叔下班前來看一下宋九月,剛好就看見他們“偷運”病人的行為,因為這件事,張澤被他爸媽聯手收拾了一頓,就連一向最疼張澤的大伯也好好教育了他一頓。
就在宋九月還想再從張澤嘴裡套話的時候,就聽張澤嚷著困了,“困死了,我去睡會啊,剛下了夜班就來陪你,一會還要給你當司機,你都不知道心疼我,還好兄弟呢,不跟你說了,等我養足了精神,我聊到你不想說話”說完就躺在一旁的椅子上睡了。
看著張澤這個樣子,宋九月冇在說話,也閉眼假寐。
他和張澤是最好的朋友,甚至比兄弟還要親,這個世界上如果還有人比張澤更瞭解自己,那就是宋九月了。
張澤是善良的,這源於他所在的家庭教育,也正是這樣的家庭讓他更加簡單,張澤經曆過最大的惡意,就是被高年級同學攔著要錢,但就是這些也被自己幫忙躲過了。
所以張澤極力的掩蓋,在自己眼裡看的一清二楚。
宋九月從不認為自己是好人,從小父親早逝,母親獨自帶大自己的艱難讓宋九月早早的成熟,也更懂得人性的惡,也正是因為這些經曆,讓他對善良的人更加珍惜。
當他遇到張叔一家這樣善良的人,纔會那麼渴望把自己融進那樣的家庭。
張澤不會撒謊,所以宋九月在張澤的行為裡找到了答案,這個醫院自己不用回了了,張叔是想讓他在家裡度過最後的時間。
想到這些,一股莫名的情緒在宋九月的心底升騰,他恨,他好恨這個世界的不公平,可是這股恨意又無從發泄,父親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母親在他讀大學的第三年也因為常年的勞累病倒,雖然經過幾年的調養好了很多,但是依然不能太過操勞。
自己大學畢業好剛找到工作,就得了這莫名其妙的病,身體一天天衰弱,現在馬上又要……,想到這些,一股無奈的悲涼感一瞬間占據了宋九月的內心。
宋九月看了一眼在一旁裝睡的張澤,他想自己這短暫的一生,除了母親,最對不起的就是張叔一家,這麼多年自己家得到了張叔家不少幫襯和照顧。
就連自己生病住院的費用也是張叔他們在幫忙,自己住院也是張澤在跑前跑後的照顧。
全部注意力都在張澤身上的宋九月冇有發現,就在剛纔自己心底情緒湧動的時候,一首趴著的小狗這時抬起眼輕輕的看了他一眼,這一眼充滿了淡漠的疏離,卻又似有無儘的悲憫,擬人化的表情出現在一隻小狗的臉上,莫名的詭異,隻是很快的小狗就又把頭低下,彷彿一切都冇有發生……在張澤家吃過晚飯,張澤就把他們母子倆送回到家,宋九月躺在床上看著熟悉的房間,耳邊聽著隔壁房間母親壓抑著的抽泣聲,隻是在心裡默默的歎了一口氣。
他不知道最後的這段時間要怎麼度過,也不知道怎麼安慰自己的母親,麵對這樣殘酷的現實,任何安慰在母親麵前都會變得那樣蒼白無力。
……夜裡,許是身邊冇有了醫療器械的滴滴聲和病房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宋九月睡得並不踏實。
迷迷糊糊中,宋九月感覺自己的房門被打開,一個小小的黑色身影走到自己床邊,接著就是一股窒息感襲來。
宋九月猛的驚醒,起身卻發現自家的小狗趴在身上,心想原來是被你這個小傢夥壓的,怪不得喘不上氣。
就在宋九月剛想伸手把這隻小狗從身上抱開時,忽然一個聲音在宋九月耳邊響起,“你,可願長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