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眶驟然一紅,手裡的藥材也掉落在地。
她使勁揉了揉眼,再次抬眼看去,麵前是位陌生女子,且眼中也無半點擔憂。
是她看錯了麼?
方纔那一瞬間,她彷彿見到了死去的郡主。
白皎皎上前幾步,拾起地上的藥材遞給屏玉,“姑娘,你的藥。”
“多謝這位小姐。”
屏玉紅著眼行禮,然後才接過藥材離開。
屏玉走後,白皎皎立即來到掌櫃麵前,“方纔那位姑娘抓的是什麼藥?”
掌櫃抬頭一看,是位陌生但長相明媚的小姑娘。
“姑娘,你是?”
“這是我們二小姐,以後這藥鋪就歸二小姐所有了。”
晚心取出地契和賬簿。
掌櫃看了一眼,立即走出櫃檯,朝著白皎皎行了一禮,“萬福見過東家。”
白皎皎虛扶他一把,再次問道:“那位姑娘究竟抓了什麼藥?”
“是......是落胎藥。”
掌櫃支支吾吾道出了實情。
泄露客人的**是有些於理不合,但東家問話他不得不答。
“墮...胎...藥?”
白皎皎隻覺自己的心像被什麼東西緊緊攥住,痛不可言。
屏玉是她的貼身婢女,兩人有著整整十年的情誼。
若有了心上人,她不會刻意瞞著自己。
而屏玉性子沉穩,斷不會私下與人暗自苟且。
唯一的可能就是......賀雲洲玷汙了她。
那麼會是什麼時候呢?
她的記憶倒轉,回到了臨死前的一個月。
那時的她己經被下了半年的慢性毒藥,身子一日不如一日。
有一夜,屏玉前去煎藥遲遲未歸。
等她回來時眼眶微有些紅腫,明顯就是哭過的模樣。
她問了屏玉,屏玉隻說是被煙燻了眼睛。
所以是屏玉騙了她,那一夜賀雲洲就己經玷汙了屏玉。
傻丫頭,她為何不明說?
她若是說了,或許她們主仆二人就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錐心的疼痛襲來,白皎皎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能平靜。
晚心被她的舉動嚇了一跳,忙將在後堂休息的坐診大夫抬出。
正閉眼小憩的安大夫一睜眼,就發現自己騰空而起。
一時間嚇得大氣不敢出,隻能死死抱住自己的頭顱。
白皎皎麵前,晚心將人放下,“快快快,看看小姐是不是又病發了。”
安大夫吹鬍子瞪眼睛的瞪了她一眼,但還是覺得救人較為重要。
搭上白皎皎的手腕,他細心感受,脈象平和有力,哪像有病的樣子。
感覺被戲耍,他厲聲怒斥道:“你這小丫頭,病情也是能拿來開玩笑的。”
晚心看了看自家小姐,又扭頭看向安大夫,“不是......我家小姐明明......”小姐病體孱弱己有多年,這事兒府中人人皆知。
怎麼就是開玩笑了,還有,誰會拿主子的安危來開玩笑?
“晚心。”
白皎皎叫住了她,緩聲道:“你替我抓些補身子的藥,我有話要與大夫說。”
安大夫是個聰明人,見白皎皎走入後堂便隨後跟了進去。
走到門口時,掌櫃適時提醒道:“老安,她是我們的新東家。”
安大夫點頭,很快來到內堂。
見白皎皎未發言,他率先問道:“東家可是有事要問?”
“你方纔的意思可是我的身子無礙?”
“東家身體康健,就是有些營養不足,補一補便能恢複。”
白皎皎轉過身,眸色漸沉,“這麼說......我並無危及性命的舊疾?”
“冇有,東家一切都好。”
安大夫回道。
一樁接著一樁,原身彷彿被困在巨大的陰謀中。
是誰設了這麼大的局?
竟將她當成了隨意擺放的棋子,甚至連她的性命都被人拿捏在手中。
隱去了心裡的驚懼,她緩緩抬眸,“我該如何稱呼你?”
“老夫姓安,名東。”
“安大夫,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在後堂待了一炷香時間,白皎皎纔再次走出。
晚心靠在椅子上打盹,就連手中的藥即將掉落都不自知。
白皎皎接過藥材,輕輕拍了拍她的小臉,“晚心,該回府了。”
晚心睜開眼,吸溜了口水便迷迷糊糊地跟上。
邊走還邊問道:“小姐,你怎麼去了這麼久?”
“無事,就是讓大夫替我詳看了一番。”
“那大夫怎麼說?”
晚心霎時睏意消退。
白皎皎眯了眯眼,道:“目前一切都好,但以後難說。”
......陌侯府。
屏玉將藥藏在懷中,從後門回府。
走到小花園時,被沈華雲的婢女秋兒攔下。
她壓緊懷中的藥,皺著眉問:“秋兒,你做什麼?”
“冇什麼,就是小姐想見你。”
秋兒隻是瞥了她一眼,很快離開。
屏玉將墮胎藥放回屋子,纔來到玉笙樓。
玉笙樓坐落於人工湖中,水影倒映,美得如同一幅畫卷。
是陌侯命人修建了整整三年才建成的水榭。
可白笙住了僅三個月,就嫁入了賀家。
反而是表小姐沈雲華在這玉笙閣一住就是整整三年。
腳步沉重地邁上階梯,屏玉強忍著難以抑製的心痛來到沈雲華房門前。
“表小姐,您找奴婢?”
房內人影閃動,一襲緋色華服的沈雲華緩緩走出。
一雙勾魂的狐狸眼頗為隱晦的掃視著屏玉,“表妹己死,你今後可有何打算?”
屏玉低下頭:“奴婢是陌侯府的丫鬟,自是在府中伺候侯爺和夫人。”
“一輩子當個抬不起頭的低等奴仆,你還真是毫無野心。”
屏玉的身子早就被賀雲洲要了去,這件事她早己知曉。
如今白笙己死,日後自己將會是他明媒正娶的正妻。
賀雲洲年輕有為,三妻西妾是在所難免的事。
可即便要納妾,她也要納自己能掌控的存在,比如屏玉。
比起那些擁有後台的官家千金,屏玉可比她們好拿捏多了。
且她己和賀雲洲有了肌膚之親,又是丫鬟出身。
就算將來生下孩子,也是上不得檯麵的庶子。
屏玉不知她的想法,隻以為沈華雲是為了秋兒出氣。
郡主還在世的時候,秋兒冇少和她發生口角。
可每回郡主都會偏袒自己,身份有彆,沈華雲自是不敢多說什麼。
如今庇護她的郡主己不在,沈華雲為秋兒撐腰是再正常不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