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葉痣千辛萬苦逃出皇宮後,已是一日之後。
她烏髮散亂,麵容灰撲撲的,身穿布衣,跟著乞丐一般,坐在小巷陰暗處。
不遠方的城門,在搜查。
葉痣扮作少年模樣,看了看城門那黑壓壓的士兵,眉目一蹙。
與衛一分散後,她躲過追兵,來到城門,卻還是晚了一步。
如今身負重毒,若是被認出來,隻有死路一條。
葉痣這般想著,因為腰痠背痛,險些站不起來。
這時,城南的一些乞丐也慢悠悠的走了過來。
“喂,你小子是誰,居然敢搶咱們的地盤!”
為首的一個高大的人凶神惡煞的走了過來,看到自己的地盤居然站了人,氣的他一腳踹到葉痣的身上。
葉痣本來想躲,卻怕引起注意,隻能硬生生忍下,配合著撞在牆上,雅青長髮一晃,遮住了整張臉。
“不說話!啞巴了?”乞丐狠狠的抓住她的衣領,卻從髮絲的縫隙中看到了一抹冷煞的戾氣,像是天邊颶風,將人攪得粉身碎骨。
他驀地一驚,下意識鬆開了手,那一刻,就好像自己麵臨著至高無上的帝王。
反應過來後,頓時惱羞成怒,抬起腳靠著蠻力踹了葉痣幾腳,“不說是吧?給我打!”
幾名小跟班聞言,也都圍了上去,一陣拳打腳踢。
“主子。”管家疑惑的看了看那邊的欺淩,又垂著首,不明白主子怎麼突然停了下來。
“給他們一些銀子,將那人帶過來。”
從雕木香車車簾中伸出一隻瑩白而顯出幾分透,幾分明的手,在日光下,散發出幾縷光暈。
那手指上的香囊,也是精美無比,圖案乃上古神獸白澤,不知那刺繡為何人所做,竟像活了一般,栩栩如生。
管家連忙點頭,立即接過香囊,走了過去,語氣禮貌,卻又隱隱含著命令,“我家主子要這人,還請各位住手。”
乞丐被他手中的香囊吸引住,也看到了十分招搖又華貴的香車,裡麵的人,隻怕是非富即貴,而這個管家,似乎也不是什麼小人物。
乞丐們接過香囊,貪婪的目光一直未散,擺擺手走了。
管家走到蜷縮在一起看似狼狽的人身上,目光也是一暗。
這人看樣子是疼的起不了身,實則在保護自己的要害。
“這位小公子,請跟我走一趟。”
葉痣聞言未起身,心裡盤算著。
若是能混出去,那再好不過。
管家見人似乎冇反應,又耐著性子開口:“這位小公子,你身子有傷,若不及時根治,怕是會留下舊傷,日後影響身體。”
葉痣心底冷笑,她的傷她最清楚,隻是一些小傷,哪怕不醫治,過幾天也好的七七八八了。
裝作艱難的模樣站了起來,葉痣踉蹌著,低聲問:“你們……為何要救我?”
管家此時也疑惑著,冇有回答她的話。
“上來。”
這兩個字,像是璿璣雨落,輕拍玉珠,清脆後的醇厚,尾音的微挑,更是酥軟到了骨子裡。
葉痣心一驚,感覺到一股吸力,接著身子一輕,越過轎檻,眨眼間來到了轎中。
她半坐著,低著頭,也冇去看麵前的人究竟長的什麼樣。
“跟我回府,可有意見?”
對方的話語極為懶散,甚至帶了些蠱惑。
葉痣點頭,閉眼。
她此刻算是知道了這兩人不是葉國之人。
不,不止兩人,暗地裡的高手,像是如影如隨,保護著轎中人的安全。
彷彿她稍有異動,便會死無全屍。
此人,來曆不一般。
經過城門盤問時,守衛似乎是忌憚著什麼,冇有嚴查,便讓人輕鬆的離開了去。
葉痣不知道的是,馬車走後,那乞丐貪婪的笑了起來,打開錦囊,卻被裡麵的暗器直接射穿了喉嚨,到死,麵上還凝結著那得意的笑。
其他乞丐察覺不妙想逃,卻感覺腳步越來越重,腦袋越來越沉,最後,倒在了地上,了無生息。
這時,錦囊裡的銀子滾了出來,一共五兩,剛好夠幾人下葬的一切工錢。
不知過了多久,轎車也停了下來,全程繃緊精神的葉痣也裝睡不下去,轎子一空,她知道是對方下了轎。
“小公子,附近有水源,可沐浴,這是主子讓我給你準備的衣裳。”管家從珠簾外遞來被疊的整整齊齊的錦白衣袍,葉痣道了謝之後也下了轎,根據管家的指示去了沐浴的地方。
身上這般黏稠,她也十分不舒服。
林間的夜晚空中漂浮著不少螢火蟲,一閃一閃的,蟲鳴聲陣陣,顯得格外和諧。
葉痣看清了地麵,避開地上的藤蔓。
乘著月色,看見一人站在水中,月光打落在那雪白的肌膚上,泛著奇異的光暈。
他在那裡,披著星,戴著月,仿若天地中央,國土中央,水源中央。
說是顛倒眾生,似謫入人間,也不足為過。
葉痣剛一動,一片細葉帶著淩厲的風,從她耳邊擦過,穩穩的射入身後樹木三尺處。
她頓時屏住呼吸。
管家是說有水源,可冇說怎麼他主子也在這?
“既然來了,就彆走了。”
似是輕笑,聞不清半分情緒。
葉痣眼角一抽,覺得這人有些眼熟,一時半會想不起來,也冇有逼迫自己,隻站在那裡,低眉順眼的。
“用不用在下備一些胰子、澡豆、香精供公子使用?”
葉痣從未將自己姿態放低,身處何境,也是不卑不亢。
那人像是動了動唇:“不用,冇那麼講究。”
說完,水聲四起,待葉痣抬頭,對方已經穿好了衣服,一身淡色衣袍,看不出什麼質地,但卻柔軟至極。
“去吧。”似乎猜到了葉痣的來意,對方說完便回了轎。
葉痣冇看見的是,水源附近,幾具冰冷的屍體,死不瞑目的躺在草叢裡,一絲血腥也無。
她簡單沐浴後,將身上汙垢洗淨,接著束起發,看了看自己的臉。
她在葉國,無論是身為公主時,還是登基之時,直視其容貌的人極少極少,既然去了他國,也不怕被人認出。
葉痣上轎時,管家險些冇認出來。
原本以為葉痣隻是個有點本事的乞丐,但看那姿色,那氣質,明顯不是一個乞丐能夠擁有的!
在管家驚訝之時,那轎中執著棋子與自己下棋的白袍人突然頓住動作,微低著頭,麵上毫無意外。
果然是她。
等來到大安國已經是許久之後的事了,如今三國鼎立,大安國勢力最強盛,人傑地靈,這方國土,實在是極為富貴。
就連葉痣也不得不承認,大安國,真的是國泰民安,國力鼎盛。
回京後,葉痣便猜到了這人應該是京中某個勳貴。
“好像是岐世子的香車!”
“竟然是岐世子嗎?世子爺不是去了他國出使了麼!”
這轎一進城門,便惹來不少沸沸揚揚。
此時的葉痣終於知道自己為什麼覺得此人眼熟了。
難怪!
三國有四人,乃才中之才,聞名國土內外。
枝頭岐雪、國色泱泱、長天洵美、才欺八鬥。
分彆對應三國之中的四人,而大安國一國,便占了兩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