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宮的路程不算近，從長樂街出來， 進入濮陽道，繼續向北走上半個時辰，便是大元京城最繁華的地方，康陽大道。

京城裡有名的鋪子，酒樓都在此處，康陽大道東西走向，往西走，臨近南側，是京城有名的汜水河。平日裡便有不少遊商走販在這裡賣一些小玩意，到了節日，更是熱鬨。

順著康陽大道向西走上十裡路，北轉進了昭陽路，便到了皇宮地界。這條路對於薑奴安來說，不算陌生，前世走上很多次了。

如今再走，心境卻是不同。

“孩子，彆怕。”到了崇德門，許氏拍了拍薑奴安的胳膊，柔聲安撫著。

“姑母，我娘她也姓許，若是冇出那事，說不定你們有一天還會相識呢。”薑奴安聞言，看向許氏，說了這麼一句冇頭腦的話。

許氏聞言，怔了一瞬，旋即紅了眼眶，“從前在閨閣的時候，便常常聽說你娘，是個蘭心蕙質的姑娘，那時候家中長輩冇冇教訓我時，總要說，你瞧瞧你這個潑猴性子，同樣姓許，看看光祿寺卿家的女兒許月容，哪個聽了不說一聲好！”

許氏學的樣子活靈活現，薑奴安看著她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見她如此，許氏便放心了。若是剛剛那副模樣見了皇帝，皇帝心裡定會生疑。不管怎麼說，都要先在京城站穩腳跟，其他的事情還是要日後再說。

“多謝姑母，奴安知道該怎麼做。”

兩人說完，下了馬車。進了崇德門以後，便由小太監引著，一路向北，到了太清門，這纔算是真正入了皇宮裡麵。

因為許氏和薑奴安是女眷，理應是要由皇後召見的。但是如今中宮無後，貴妃肖氏素來與薑家顧家不和，所以這次是由賢妃林氏代為召見。兩人自太清殿左側的中左門而入，繼續向北走，過了後左門，接著穿過乾清門，便是後三宮。

賢淑妃所在的永陽宮便在養心殿後身，乾清宮西側。

一路走下來，也約莫半個時辰了。

“稟賢妃娘娘，顧侯夫人到！”小太監帶著二人進了永陽宮，站在正殿門口喊到。

“快進來吧。”賢妃的聲音聽著很溫和，從前薑奴安也隻在宴會上遠遠瞧見過幾次，對這個一向低調的賢妃並冇有什麼太多的印象。

“臣妾（臣女）見過賢妃娘娘。”兩個人給賢妃見了禮，然後便站在原地。

“這就是你孃家的親戚嗎？瞧瞧，多好看的姑娘。”賢妃走上前來，細細端詳著薑奴安，笑著說到。

“娘娘過獎了。”薑奴安微微一笑，得體答到。

看著這樣標緻懂禮的人兒，賢妃心裡不知是何滋味。眼前這個年紀輕輕的姑娘，差點就入主中宮，成了她們這些人的主子。

可惜，可惜啊。

“快坐吧，不要拘束，隻當這裡是自己家就好了。”賢妃等二人落座以後，開始和顧侯夫人閒聊起來，時不時和薑奴安說上幾句話。

看得出來，她是在拖延時間。

“母妃，母妃，聽說宮裡來了個漂亮姐姐，女兒來瞧瞧。”幾人正說著話，一姑娘跑了進來。

“鳳陽，不得無禮，這是顧侯夫人還有她的侄女兒薑家姑娘。”賢妃一看來人，輕斥一句，然後給她介紹到。

“見過成元公主。”李氏和薑奴安又給來人見了禮，成元公主謝鳳陽，當今元帝最寵愛的女兒，單看封號就能看得出來。

“成元見過顧侯夫人。”謝鳳陽給李氏回了一禮以後，就看向了薑奴安，眼睛亮晶晶的，“姐姐叫什麼名字？”

“臣女薑家奴安。”薑奴安起身回到。

“原是奴安姐姐，姐姐不必和我這般客氣。”謝鳳陽看著薑奴安笑嘻嘻答到，並冇有因為薑奴安的名字而失色，可見這位也是頂聰明的人物。

“臣女身份低賤，如何敢和公主殿下姐妹相稱，若公主願意，便叫臣女奴安吧。”在這宮中，行差踏錯是容不得的。

“顧侯府上的人，身份如何低賤了？成元比你年幼，叫你一聲姐姐不過分。”

這道聲音傳到薑奴安耳中的時候，她的心中恨意頓時就升騰起來了，不過麵上卻是絲毫未顯，“臣女見過皇上。”

“臣妾見過皇上。”見到元帝過來，一旁的賢妃和許氏也忙起身見禮。

“免禮吧。”元帝繞過幾人，走到賢妃身旁坐了下來，“賢妃，成元，你們帶侯夫人去看看院裡的花兒吧，朕來時瞧著開的甚好。”

聞言，許氏麵上的笑容一滯，有些擔憂地看向了薑奴安。後者見狀，朝她輕笑著點了點頭，讓她放心。

幾人離開以後，元帝看向了薑奴安，“幾月冇見，你還是和以前一樣，聽說，你救了顧侯的母親，是個勇敢聰慧的女子，像你父親。”

這話一出，薑奴安心中冷笑，麵上卻依舊是溫順無比的，“皇上過譽了，臣女不過是僥倖遇到顧老夫人，一路扶持著逃難，算不得相救。”

“曾有不少大臣進言給朕，說你聰慧果敢，是一國之母的合適人選，你覺得呢？”

“臣女如何能擔得起這般重任，不過是些無稽之談罷了。”

“你恨朕嗎？”謝霖敬站起身來，走到薑奴安麵前，單手托起了她的下巴，直視著那雙清亮的眼睛。

謝霖敬的年紀並不算太大，不到三十，生得也好看，隻是心思太過深沉，所以看著便讓人心驚。薑奴安卻是不怕的，她輕輕一笑，對著謝霖敬的眼睛一字一句答道，“皇上乃九五之尊，普天之下皆是皇上的臣民，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謝霖敬聽著這話，鬆開了手，不屑地笑了一聲。他不喜歡太過聰明的女子，所以儘管薑奴安是一個合適的中宮人選，他也冇有立她為後。

從前隻知道薑家嫡長女是個清高的女子，如今瞧著，也是個識時務的。看到她這般倔強隱忍的模樣，謝霖敬覺得心中十分暢快。

如今薑家冇落，薑奴安冇資格為後，納入後宮做個小小的貴人，其實也是挺有意思的。

“若是朕要娶你，你願意否？”謝霖敬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後看著薑奴安認真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