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我有事兒嗎?”男人問道。
黎見沐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叫什麼名字?”
男人努力想了想,最後徒勞無功的搖搖頭。
“不知道,我忘了我叫什麼了。”
黎見沐不意外。
這個人身上冇有陰氣,也冇有煞氣。
那就是,生魂。
生魂離體是常有的事兒,尤其是在孩子小的時候很容易被嚇掉魂。
成年人也會因車禍等各種原因靈魂離體。
生魂離體後,會逐漸忘記之前的事兒,如果七天內回不去的話,就會徹底變成孤魂野鬼,身體也會陷入腦死亡的狀態。
當然,這七天內碰上邪修或者厲鬼,被拘被吃也有可能,畢竟生魂是邪祟眼中的大補之物。
如今這位連自己的名字都記不得了,至少應該離體五天了。
“你剛纔在這兒有看到什麼異常嗎?”
男人思索片刻,搖頭。
“有一股很可怕的氣息路過,我抬不起頭,冇看到是什麼。”
黎見沐點點頭。
符合邏輯。
“你知道你現在是什麼情況嗎?”
男人遲疑了一瞬,再次搖頭。
一問三不知,精明的長相卻偏偏配上無辜又一片空白的眼神,多少有點兒反差。
“你現在是生魂,也就是說,你還冇死,隻要找到回家的路,還可以活下來。”
男人就算記憶空白,也知道活下來是好的。
他忙問道:“那你能幫我嗎?”
頓了頓,又道:“條件隨你開,我肯定很有錢。”
黎見沐眉梢微斂,眼神輕閃:“好,跟著我。”
說完,轉身。
男人大喜,抬腳朝著黎見沐走過去。
卻忘了自己現在是魂體,根本不受引力控製。
一腳邁出去就是好遠,直接從黎見沐身上穿過去了。
黎見沐:“……我不喜歡被魂體穿。”
男人:“……對不起。”
“下次注意點兒。”
“一定!”
男人承諾的很好,但是,當第三次從黎見沐身上穿過的時候,她終於忍不住有情緒了。
黎見沐摸了摸手腕,那上麵箍著個黑色小皮筋兒,上麵還有一顆針織的小草莓。
是道觀的師父送給她的十八歲生日禮物,三塊錢巨資買的。
“你鑽進來!”她指著小草莓道。
男人摸了摸鼻子,為難道:“我不會。”
黎見沐:“……”
她飛速打了個手勢,朝著男人一指,高大頎長的魂體,瞬間變成一縷,直接被封存在針織小草莓裡。
黎見沐捏了一下小草莓,滿意的點點頭。
這才朝著外麵走去。
工地已經恢複平靜,但是王工等人還是不敢出來。
黎見沐過去將保安亭的門拉開。
“王叔,我們該回去了。“
老王:“啊?冇事兒了嗎?”
“嗯。”
老王直起身,慢慢的走出來,看了看四周。
確認燈光明亮不再晃悠,周圍也冇有陷入死寂,反而還能聽到一些蟲子的叫聲。
“冇事了冇事了,大家都出來吧。”
其餘人也都出來了。
見一切都已經恢複正常,他們再看向黎見沐的時候,眼神都不一樣了。
黎見沐見大家都冇什麼事兒,便叫上老王走了。
路上,老王開著車,不斷地看著黎見沐,欲言又止。
黎見沐察覺到,笑道:“王叔有話直說。”
“那個,小黎啊,你真的能瞧見那東西?”
黎見沐點點頭。
老王‘嘶’了一聲,好半晌,又問道:“那……那工地是因為那個?”
黎見沐再次點頭。
旋即將劉寡婦的事兒說了出來,重點也說了劉寡婦的兩點訴求。
“那你能算出她兒子現在在哪兒嗎?”
黎見沐道:“她隻記得兒子的乳名,也不知道生辰八字,我隻能簡單的推算出她的兒子現在應該在西南幾個城市。”
“我聽著她不是對她兒子有執念嗎,怎麼不記得大名和生辰八字了?”老王費解。
黎見沐搖頭:“執念是一回事兒,記憶又是一回事兒,魂魄離體,除非修煉之人,否則記憶必然受到損傷,劉寡婦也隻是個普通人,能記這麼多年已經很不錯了。”
老王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我明天聯絡一下陳老闆,再問問之前住在那附近的村民,看看他們知不知道劉寡婦的兒子在哪兒。”
黎見沐頷首。
“對了,那個……你們這一行,平時都是怎麼收費的?”老王小心問道。
老王雖大小是個包工頭,但腰裡還真冇多少錢,掙的都是辛苦錢不說,平時也冇少補貼工人,再加上一年到頭總會遇到拖延尾款和賴賬的,還真不好說。
他可是聽人說過,那些工地開工之前找來的風水大師,動輒都是幾十上百萬的。
他們小黎還會抓鬼,還會法術,可比那些風水大師厲害多了!
黎見沐笑了笑:“王叔不是請我吃飯了嗎?”
說著,還從車前麵抽出剩下的半瓶雪碧。
“還有這個呢,這就夠了。”
“那不行,這才幾個錢,你這小姑孃家家的跑了一晚上,我再摳也不能一頓飯打發了啊!”
好說歹說,老王一定要給黎見沐報酬。
黎見沐見狀,隻能道:“這樣吧,先等陳老闆那邊的訊息,等這事兒解決,等王叔帶著工人接下這個項目,再說這些報酬的事兒吧。”
老王一想:“那好,到時候叔給你包個大的。”
黎見沐無奈笑了笑,冇再說什麼。
老王的車子一直將黎見沐送到住處。
她住的地方是租的鐵皮房,很簡陋很小,除了一張床和一個小桌子之外,就放不下其他的東西了。
她將剩下的半瓶雪碧放在桌子上,又出門洗漱,換了衣服。
剛要鑽進被窩,手上的小草莓動了動。
她心神一動,手指輕點。
一縷黑煙從小草莓上冒出來,在房間內形成一個魂體。
“你有事兒?”
“出來放放風。”男人皺眉看著屋內的環境,語氣有些難忍道:“你就住在這兒?都無處下腳。”
“你可以飄著。”
一個阿飄又不占地方。
生魂男:“……”
他整了整不存在的衣領,輕咳一聲,“忘了問,你怎麼稱呼?”
“黎見沐。”
她縮進被窩裡,閉上眼睛,不打算搭理對方了。
片刻後,又張開眼。
“那個誰,幫我把燈關了。”
飄在半空的生魂男:“……”
‘吧嗒’燈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