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殊噗嗤笑了一聲，冇有解釋楚殷的問題，而是自顧自地繼續說道：“我是天庭之花的花妖，但天庭之花並非隻有花妖，它還有葉妖，葉妖的名字叫作沙華。
天庭之花是一位佛贈予天帝的，故而讓我們兩個共同守護。
我守護花，沙華守護葉。
此花三千年花開，三千年花落，花葉永不相見。”
聽到這裡楚殷為他們感到悲哀：“啊？
兩隻妖共同守護一株花千萬年，卻竟然連一麵也冇有見過？”
曼殊如簾般的睫毛抖動了一下，點點頭繼續說道：“原本我以為此次王母娘娘壽辰，蟠桃盛宴上花姑令百花齊放，我總歸能見上他一麵。
隻可惜我還是錯了，他根本冇有醒來，這天規終究是天規，不能破的。”
說到動容處，曼殊眼中一顆晶瑩從臉頰滑落，她似乎冇有察覺，依然說道：“我聽其他的仙童談論起沙華，說他風度翩翩，不善言辭，鮮少露麵，過去千萬年了，我們還未曾相識。
每每想起，都會忍不住惋惜，想見他的**也愈發強烈。
隻是……”曼殊頓了頓，雙手摩挲著自己的衣袖。
楚殷拉過曼殊的手，細聲安慰她：“曼殊姐姐莫要擔憂，若你們彼此都想見麵的話，終有一日會見到的！”
曼殊愕然，搖搖頭道：“彼此？
我從不知他的心意，我對他的瞭解都隻是來源於其他的仙妖，根本無人知曉他心中所想。”
楚殷輕蹙眉頭，麵露難色道：“如此的話……”低下頭思量，心中掠過許許多多種辦法，卻冇有一個是滿意的。
靈光乍現似的，忽然又道：“要不然這樣吧，沙華什麼時候出來呢？
你冇有辦法問他，我可以呀！
我可以幫你做個傳信使。
順便也幫你考察一下他。
如果他不值得的話你也就不必再執著，可若你認為他值得，那我再想辦法讓你們見麵，你認為如何？”
曼殊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雙眼，驚訝地差點連呼吸都忘了。
她隻是心中太煩悶，見楚殷心思單純這纔沒忍住向她吐露心聲，從未想過讓她幫自己，更不要說想方設法去見沙華了。
曼殊眼裡充斥著恐懼，卻又夾雜了幾分期待。
“但是玉曇，你可知違反天規的後果？”
握住楚殷的那雙手，不覺地緊了緊。
楚殷一陣吃痛，麵部變得扭曲起來。
“違反天規又能如何，總好過這麼多年，相守同一株花卻不能相見來得痛快吧？
我羨慕你，能夠知道對方在哪，想見的時候鼓起勇氣去見就好了。
可我心中的那一個，我甚至都不知道他在何處，不然我肯定首奔他而去了！”
楚殷身上的意氣風發，好像獨屬於她。
又或許是因為年少不經事，所以顯得莽撞。
不管怎麼說，這種勇氣是曼殊羨慕不來的。
可楚殷說的話，還是令她猶豫了。
要見一麵嗎？
曼殊在心中默默地問著自己。
“玉曇，今日我同你說的話，你可千萬不能讓彆人聽了去，不然你我都會受到嚴厲的懲罰，屆時你就無法再找到你心中那個人了。
你可記住了？”
曼殊早就鬆開了楚殷，說完沉重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我當然知道了。”
楚殷的另一隻手覆蓋上去，“曼殊姐姐，現在我隻問你，到底想不想見他？”
“想！
我當然想見他！”
衝動之下，曼殊還是選擇跟從自己的內心。
“好，交給我！”
這場蟠桃盛宴不僅成就了各路神仙，亦是成就了曼殊和楚殷。
在神仙們的笙歌燕舞背後，兩隻花妖商量著一場攸關生死命運的交易。
成則有情人終成眷屬，敗則墮入地獄，或是鬱鬱而終、魂飛魄散，那也好過現在這般相思成疾。
隻是楚殷冇有想過，如果沙華對曼殊冇有那份情意的話，曼殊該如何自處。
或許她也隻能帶著這一份遺憾，繼續和他一起守護同一株花。
奈何花開花落，卻永不能相見。
楚殷總會想起臨淵涯上的那隻赤蛟。
她默默地想著，或許她對赤蛟的情感，算得上是曼殊口中的喜歡吧。
如果她和赤蛟也能再見上一麵，就好了。
“大蟲子，你會不會像我想你一樣也想我呢？”
曼殊沙華花落會在兩百年以後，屆時換曼殊進花中守護，這意味著沙華能隨時出來。
兩隻花妖一拍即合，約定好兩百年以後楚殷替曼殊去做這個傳信使。
楚殷心思單純，不像其他仙妖那般表裡不一，背地裡嚼舌根，曼殊甚是喜歡與她談論心事。
尤其是楚殷自願為她和沙華做傳信使以後，曼殊時常會拉著楚殷一起幻想見到沙華的場景。
“你說他會想要見我嗎？”
“當然了！
曼殊姐姐生得這般溫柔，對他更是一心一意，他若不想見你啊，定是他不知好歹！”
“玉曇，你可真會安慰我。”
曼殊臉上竟然拂過一絲害羞。
“不過曼殊姐姐，我著實好奇，你都冇有見過他，怎麼會喜歡上他的呢？”
曼殊抬頭仰望著星空，眼珠子閃閃發光，充滿了對未知的憧憬。
“也許是好奇？
又或者是冥冥中註定呢！
你想啊，你和另一隻妖一同生活在一個屋子裡，但你們從未見過麵，你隻能從彆的妖口中得知他是怎麼樣的，而恰好，這些點都很滿足你的擇偶標準。”
楚殷望向她，眼睛裡儘是羨慕。
或許是曼殊期待的時間太長久了，每每想到她終要見到那個日思夜想的妖，心中難免還是會焦慮。
“也不知道我們兩個見上一麵，要付出的代價是怎樣的呢？”
那雙明媚的眼眸逐漸暗淡下來，替而代之的是無儘的憂愁與哀傷。
“那重要嗎？”
楚殷問道。
一雙眼睛怔怔地盯著楚殷，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曼殊姐姐，雖然我剛來天界不久，但我知道，我們無論做什麼事情都要跟隨自己的內心，不要讓自己留有遺憾。
後來發生的一切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見到了思唸了幾千年的那個人啊！
不是麼？
該恨曼殊的膽小懦弱嗎？
不。
她在這九重天呆了一萬多年，駭人聽聞的事情數不勝數。
假若到時候隻懲罰她一人倒冇什麼，她最怕的，是把沙華牽連進來，甚至於楚殷。
可是楚殷出乎意料的勇敢，這給了曼殊些許安慰。
她期待自己也能成為一個敢說敢做的花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