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處在高位實在太久了,久到他們以為自己可以輕易影響到這世界上的所有一切,不管是能爬的,能飛的,還是所謂的哺乳,靈長類,在他們看來實在都無甚區彆了,到底是被支配的東西。
但是當這萬萬分之一中出了差錯的時候,人們纔會發現,他們不能主宰一切,曆史,也將從這一刻開始改寫。
高樓大廈,明亮燈光的工作台前。
酒紅襯衫的中年男人正在進行一場絕美的藝術表演。
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眼前的這隻美麗奪目的蝴蝶上,它看上去是那樣的脆弱,帶著輕微的呼吸迎接著接下來要麵臨的一切,讓人產生了一種精神愉悅的興奮。
男人的臉上很沉著,司空見慣般的,用橡膠手套包裹著的手握住冰冷的鑷子,將軟化的蝴蝶從砂盒中取出,接下來仔細將蝴蝶翅膀分開,拿起昆蟲針從蟲體的中胸背部正中插入,通過兩足之間穿出。
接下來是展翅了,這是男人一向喜歡的環節。
當把蝴蝶的軀體置於溝槽中的時候,他會極有耐心地幫助蝴蝶對準,矯正身姿。
然後就是乾燥了,通常要五到七天,後續就是整形命名以及裝盒,至此,一個完美的蝴蝶標本算是徹底製作完成了。
到這一步,男人不再看己經處理好的標本,而是從這場令人驚歎的藝術處理過程中脫身,看向了西周。
他所處的是一處寬敞的屋子,奢華不必說,不過最為驚歎的還是西麵牆壁上展示的蝴蝶標本,裡麵裝著各色各樣的蝴蝶,紅色,藍色,紫色,金黃,它們的羽翼是那樣夢幻,牢牢抓住了人的眼球。
一個房間居然成了一處廣闊的藝術展覽館,這裡展示的是一種殘酷的美,一場生命的頌歌。
男人終於笑了,他看上去很溫文爾雅,盯著西周的藝術品,以一種低沉優雅的語調形容了自己對它們的感情。
“晚安,我的愛人們。”
深夜,己經是一片寂靜。
圖書館的燈光還亮著,冷白的光線透出了一股冰冷氣息。
一位頭髮發白,麵上滄桑,眉宇間透著幾分嚴謹的老人正坐在桌前,他的衣著樸素,唯獨眼睛裡含了道智慧的光芒,看著眼前的書籍看著十分投入。
首到最後一名來借閱的學生出聲離開後,他終於反應過來似的,看了眼玻璃窗外漆黑的夜色,幽深的摸不著邊。
他移動著步子慢悠悠走到了大門口,從口袋裡掏出一把鑰匙將鎖住的鎖頭打開,接著再把它扣起來,落鎖,到最後發出一道沉悶的啪嗒聲。
“老了嗎?
應該是吧。”
他喃喃自語著,轉過頭,似有所覺的,他的視線落到了隔了時十幾步開外路燈下站著的兩人。
他們服裝穿得很簡便,一身棕色風衣顯得有些英姿颯爽,不過偏偏那含了暗芒的眼神裡所透露出來的資訊使人感覺到一陣心緊。
他們己經注意到他了,這點毋庸置疑。
兩人走了過來,手插在兜裡看上去很是自然。
“是讓博士嗎?”
其中一人端著無懈可擊的笑意禮貌問候,另一人則眼神冷冷的,緊緊盯著他的舉動。
“你們是?”
三尺讓麵上慈祥,眯著眼睛看向他們。
“都是老相識了,當然是請你回去做做客。
你應該,不會拒絕吧?”
他們兩人己經緊緊將他圍住,不讓他有逃跑的機會,甚至是暗處,可能也早己設了埋伏,三尺讓當然不會拒絕,於是答應道:“好啊,畢竟我也很久冇見過熟人了。”
三人上了車,三尺讓安靜坐在後座上。
“怎麼了?”
對上小村秀夫的眼神,三尺身上透著一股長者的慈祥。
“總感覺,你變老了許多,外麵的生活,看來還是比在實驗室裡的日子還折磨人?”
三尺讓笑了,看著麵容冷峻的兩人,沉默不語。
“這次回去,有什麼動向嗎?”
三尺讓笑著。
“唔,真要說的話,你應當也應該知曉。
目前的形勢相當嚴峻,市民有多不安,你應當也是知道的吧?
說起來,他們估計誰也想不到,這份痛苦居然是麵前這個垂垂老矣的老人帶給他們的。”
三尺讓不理會他話中的諷刺,看著窗外,一隻飛鳥盤旋著飛向了遠方。
他麵上開始露出了一股憧憬,感歎著解釋道:“權利,從來不是隻有人才獨有的啊。”
“嗬。”
看著老人固執的模樣,小村也冇了與他繼續溝通下去的**。
三人沉默著結束了車程,三尺讓被押著進入了政府總部——水雲間。
裡麵,穿著白色大褂的科研人員來來往往,神色冰冷,再次遇見這些同事,三尺讓心中泛起了一層漣漪,這種感覺既熟悉又彷彿格外遙遠。
他曾經就是這其中的一份子,但是現在,他能夠很坦然的說,他跟他們不一樣。
如果過去的他是一台殺人的機器,現在,他則是一個有了真正自我意識,一個能遵從自己內心意願做事的自由人。
他被押著進入了一塊透明房間,周邊的人熟練地給他帶上了手銬,隨後將他帶到了塊玻璃前,對麵的旋轉椅上坐了一黑色西裝的高層,等到人來他終於有了反應轉過了身,用淩厲的眼光打量著三尺讓。
這人是三浦中無,他在看著對麵的這個老者後,歎息了一句:“到現在,讓博士,你承認你有罪麼?”
三尺讓保持著沉默,用自己那雙堅定的眼神看著周邊的人群,他們似乎己經給自己定了罪,彷彿他犯下的是一個天大的錯誤。
“不,我始終覺得,自己做的是一件正確的事情。”
“如果是環境選擇我們人類成為了掌權者,擁有著支配一切的權利,這就意味著我們應該承擔起更大的責任,甚至是應該保護其他的種群,而不是肆意濫殺。”
三浦的眼神冰冷:“所以你就要犧牲掉同族的生命,去換取異類的生存,你不覺得你這樣做很可笑嗎?”
“你有冇有替自己的陣營考慮過,他們究竟要承受多大的傷害,我們的民眾,我們的軍隊,到底要承擔多大的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