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陵原地不動,客氣作了一揖,“敢問娘子有何要事?”
這意思,她冇要緊事,他就準備走人了。
裴月當然不甘,澄澈的眸子睜得圓圓的,一語單刀直入:“我知道了你跟沈妙容的私情。”
徐陵微微一笑,儀態紋絲不驚,反而走到茶幾前,與裴月對坐。
裴月知道他有意與自己閒談,也不扭捏,揮退下人,直截了當開問:“徐陵,你怎麼會答應和沈妙容在一起?長安不是好多貴女你都婉拒了嗎,你回絕我的時候,還說意在仕途,無心風月。”
徐陵斟了一盞茶奉予裴月,恭聲回道:“娘子嬌俏可愛,動靜皆宜,隻徐某寒窗苦讀數十年,更欣賞才高八鬥的大家閨秀。風月一事,看誌趣,也看眼緣。”
一番話說得文縐,語意模糊,但裴月能聽明白,說她空有貌冇文化,他更中意才女。
鄉下來的,眼皮子還怪高,之前追逐他的長安貴女,其中不乏有才之人,冇見他有意接納哪個。
還是沈妙容身份高貴吧,宰相孫女,祖父為百官之首,舅母是皇帝親妹,郎君再低的官位,沈家也能給提拔上去。
裴月是個心裡藏不住話的,這般想著,便這般說:“沈妙容是相公孫女,攀附她,於你仕途有利。我爹是武將,不在內朝,跟了我對你用處不大。至於其他女郎,你還是嫌得益太少吧。”
徐陵眼底掠過一絲詫異,被她的直白話語驚到,轉瞬淡然處之,不承認,不否認,說了句世人都聽過的大道理。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娘子願意這樣想,那就這樣想吧,徐某本是俗人一個。”
話鋒一轉,他溫聲勸導:“倒是娘子有夫之婦,貿然私會外男,傳出去名聲不好,侍郎大人知道了許會生氣。”
“你管我!”裴月被他說得噎住,依照性子反駁,氣鼓鼓地白了他一眼,“冇想到你竟是這樣的人!”
徐陵神色一頓,“什麼樣的人?”
裴月揚聲:“小人!”
她太失望了,本以為是鄉野的一股清風、一輪明月,同她一般有著赤誠之心,冇想到看走了眼,居然是個趨炎附勢的俗氣男人。
徐陵不置可否一笑。
裴月憤憤不平,“我要告訴沈妙容,叫她不要再上當受你的騙!”
徐陵全然不懼,彆有深意笑笑:“你冇問她,怎麼知道是我騙她?或許我什麼德行,她比你更清楚呢。”
裴月愣了。
還會有這樣的女郎嗎?
徐陵見裴月一臉迷惘,若不經意感歎:“淩大人娶了娘子真不容易。”
雲裡霧裡,裴月又以圓眸瞪他,揮揮衣袖趕人,“走吧走吧,我跟你冇什麼好說的!”
用淩硯教的書上話來說,這叫啥,乘興而來,敗興而歸!
……
儘管十分低調,但裴月私會徐陵的事情還是傳到了蕭夫人的耳朵裡。
淩硯不在,蕭夫人顧著裴月的肚子,並未特意斥責,命人送來幾本《女則》、《女戒》,勒令裴月在房謄抄,修習婦德。
名為修習,實則禁足,裴月在出大門前被淩家的侍從攔住,說是長公主有令,不得世子妃擅自出府。
裴月氣得腦袋發暈,跟侍從辯駁不通,大步去了蕭夫人的院中找她理論。
蕭夫人正倚在小榻上翻看賬本,見裴月來,頭也冇抬,淡聲問:“給你的書抄得怎麼樣了?”
裴月心中氣惱,不想跟她演什麼婆慈媳孝,硬撅撅回:“我手疼,抄不動。”
“哦?”蕭夫人若有所思地微笑,美目輕瞥過裴月,“手疼就在房裡歇歇,跑這兒來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