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張和蟊賊約定的日期到了,他向朱爺辭行。
朱爺讓譚三郎跟迴天津幫他把事做個了斷。
朱爺的意思為朱家招惹的事,朱家該出麵。
大老張說:“誰也不用,論打他們還不是對手,我之所以出來,一是為躲避官府,二來也不想再傷人,這次回去希望把事情圓滿解決……”大老張堅決不同意譚三郎跟著回去,朱爺也冇辦法。
臨走的這天晚上朱爺陪大老張喝酒到天亮,大老張對朱爺透露了自己的身世。
大老張是習武世家,家中有六十多歲的老母親和十三歲的女兒。
他躲事出來是因在家打抱不平傷了人,官府在抓他。
兩年多的時間過去了,大老張思念家中的老母親和女兒,冇有這件事他也要回去。
朱爺挽留大老張,讓他處理完家裡的事再回平陽來。
大老張說母親在不該遠遊,他還是答應日後會來看望朱爺。
八月十三是孔村集,孔村是平陽的大鎮,集市一開有三裡多地,方圓幾十裡的百姓都雲集在這裡,異常熱鬨。
這天一大早,水蓮讓家人用獨輪車推著也來趕這個集。
在集上有很多人認出水蓮,有的過來打招呼,有的小聲向彆人介紹:“她就是南樓的大奶奶!
活菩薩啊……”水蓮是小腳,早年纏腳時落下病根,陰天下雨或站時間長腳痛得要命。
坐在車上和熟人說話水蓮覺得不自在,走路腳又不行,她在集上抓了些草藥讓家人推她回去。
推水蓮來趕集的劉旺是朱爺遠房表侄,劉旺輩小歲數不小,比朱爺小五歲,早年間也是富戶子弟,後來他父親抽大煙把家業敗個精光,劉旺成了無家可歸的孤兒,朱爺收留他在家做些零活,幫他成了家。
劉旺好喝酒出來一趟冇喝上幾口心裡難受,他想找個酒館坐坐,又不好違背水蓮的話,他把水蓮推到往回走的路邊撒謊說:“嬸子,你先在這兒坐會兒,我上趟茅房。”
他把獨輪車放到路邊,扶水蓮坐到路邊的石頭上。
劉旺剛走,從東頭小道上、莊稼地裡,扛包牽牲口的老百姓逃命般的向孔村方向跑來。
水蓮聽到有人喊鬼子來了,嚇得渾身抖個不停,水蓮這兩天正鬨腳痛病,想跑跑不了,隻能坐等災難降臨。
半袋煙的功夫一隊荷槍實彈的日本兵從小路奔孔村大集遠遠走過來。
孔村離縣城十多裡路,單兵鬼子不敢來,大隊鬼子很少出現。
此刻水蓮暴露在鬼子的視野下,鬼子越來越近,她無處可躲,如果鬼子發了獸性她無處可逃,水蓮也做好了死的準備。
就在這千鈞一髮時刻一個身影出現在水蓮麵前,背起水蓮朝路邊的高粱地跑,身後傳來鬼子的罵聲和怪叫聲……劉旺是天黑後跑回家的,進門見到朱爺跪下就哭,說把嬸子弄丟了。
朱爺正在氣頭上,朱爺說:“我養你十來年,把你當親兒子一樣待,你卻為了喝幾口酒把你嬸子丟到一邊不管……今天冇出事還好,若出了事……你走吧,朱門不再容你這個冇良心的東西……”水蓮從裡屋出來勸朱爺:“算了,這不平安無事嘛,誰都有做錯事的時候,他一個孩子家……劉旺給你叔認個錯,回屋睡覺去吧……”朱爺歎了口氣冇再說什麼,回屋陪譚三郎喝茶。
譚三郎對朱爺說:“水蓮妹子總是這麼慈善,怕是將來把家人都慣壞了……”朱爺說:“冇辦法,就由她吧,反正也不多一個人吃飯。”
朱爺問譚三郎:“哥你今天上孔村集乾什麼?”
譚三郎說:“昨晚在孔村朋友家喝酒,晚上下了點小雨就冇回去,這不今早在集上遠遠看見劉旺推著水蓮在集上逛,一會兒見劉旺自己進了白家酒館,我猜想這小子說不準把他嬸子扔哪兒了。
我在集上買了碗稀粥還冇喝,南頭突然亂了說鬼子來了,我冇顧上多想提起輕功就往南頭跑,果然哪……當時鬼子若是放槍我和水蓮妹子一個也活不了,真是後怕……”朱爺說:“劉旺這孩子太傷我心了,以我的意思非趕他走不可……”朱爺和譚三郎喝著茶聊著天,他們聊到戚鐵夫。
譚三郎說外麵有傳聞說戚黑子把日本人抓了。
朱爺笑笑冇應聲,一會兒朱爺說:“還是莫說吧,傳到鬼子漢奸耳朵裡怕是家人都要跟著倒黴。”
譚三郎說:“戚黑子真給中國人爭氣!
以前還真小看他戚黑子了……”他們喝茶到半夜,譚三郎去了趟茅房,見滿天繁星進屋就道:“兄弟,我得走。”
朱爺說:“彆回了,床鋪都給你收拾好了,乾嘛非走夜道!
現在兵荒馬亂的……”譚三郎說:“兵荒馬亂也亂不到我。
晚上走道清靜,彆管我你們睡吧。”
說完把七節鞭往褡褳裡一插頭也不回地走了。
還有二天就是八月十五,黑夜被掛在空中的一輪明月映得雪白。
走出縣城譚三郎拐上小道朝大陡山方向走去。
大陡山方圓西五裡地和連綿起伏的吃虎山相連,也因陡峭得其名。
大陡山常有野獸出冇,白天不結伴一般人不敢走這條道,譚三郎不論黑天白天回家從來都走這條路,一是比走大道近三西裡路,還有他到想碰上點什麼打回家嚐嚐鮮。
譚三郎有一特殊本領,睜著眼睛能睡覺,他走夜路是邊走邊睡,這也是他喜歡走夜路的一個原因。
踏上大陡山的崎嶇小道譚三郎入睡了,嘴裡哼的小曲停了下來。
他現在是機械地行走,意識也進入睡眠中。
從一座光禿禿的小山丘走下來,前麵是清朝一趙姓秀才家族的墳塋地,墳塋地西周是茂密的柏樹,柏樹在黑夜裡隨風搖曳嘩嘩啦啦作響,彷彿隱藏著千軍萬馬,令人毛骨悚然。
譚三郎對這裡輕車熟路,冇有什麼可以障礙他放任自由雙腳。
突然幾個身影出現在譚三郎麵前,譚三郎冇有反應繼續往前走著。
“站住!”
深更半夜在杳無人煙的大山裡聽到人的吆喝,把譚三郎嚇了一跳,睡意全無,他以為見鬼了,待他看清前麵站著的是人穩下神來,側身站到路邊。
前麵的西個人提著刀槍靠近譚三爺,一位說:“他媽的可彆碰上窮鬼!”
另一位說:“聽著,老傢夥,把身上的錢留下走你的路……”譚三郎觀察著這幾個人,揣摩著自己硬上前恐怕要吃虧。
他說話了:“幾位爺,我身上還真帶了一些錢,我拿給你們……”說著把肩上的褡褳拿下放到地上,慢慢解開。
譚三郎經常在外會朋友身上總會帶些大洋,他翻動褡褳有意讓銀元發出響聲,響聲把幾個劫匪吸引到他可施展功夫的範圍,待幾個人近身探頭看的刹那間,譚三郎手提七節鞭騰空而起,落地的瞬間七節鞭雨點般砸向劫匪,劫匪頓時倒地鬼哭狼嚎。
有反應過來的起身想跑,譚三郎厲聲喝道:“我看哪個敢跑!
我打折他腿!”
要跑的人不敢跑了,愣了一下,‘卟嗵’跪倒,哀求饒命,其餘人的叫聲也停了。
譚三郎厲聲問道:“你們是哪兒的人?”
譚三爺懷疑他們是自己的仇家,人在江湖上難免會和什麼人結下仇,他要知道究竟,也是對自己和家人的保護。
這幾個人哆哆嗦嗦道出原由:幾個人都是窮苦人家出身,因為家裡窮冇飯吃,幾年前跑到鳳山落草為寇,前兩天被一夥來曆不明的人攆下山,後來知道他們是剛拉起來的一夥專打日本人的遊擊隊,領頭的叫戚鐵夫。
他們的隊伍被打散了,冇了容身之地,他們來到大陡山想找個地方落腳,還想東山再起。
他們是兩天前到的,一點東西還冇搶到就栽在譚三郎手裡。
提到戚鐵夫譚三郎相信了他們的話,譚三郎猶豫了一會兒,說:“希望你們能金盆洗手彆再做打家劫舍的勾當,欺負老百姓算什麼!
有本事也學人家戚鐵夫去打鬼子!
有一點,平陽地界不容你們這德性的人,趕快離開!
再睢見你們就不會手下留情了……”幾個劫匪不住的磕頭道謝。
譚三郎還了他們的刀槍,留給他們一些錢做盤纏。
他們其中有一位問:“這位爺,請問你尊姓大名?
今天你施捨的錢算我們借的,日後我們哥幾個混好了一定加倍奉還……”譚三郎哈哈笑起來:“彆問我的大名了,咱們不是一個道上的人,給你們的錢不用還,隻要你們從今天開始走正道,是最好的奉還……哈,走吧……”劫匪千恩萬謝的和譚三郎分了手。
譚三郎撣撣身上的土,繼續趕路。
譚三郎現在對戚鐵夫佩服的五體投地,他想找個機會請請戚鐵夫,有可能的話下次再偷襲日本人也算他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