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生記得藍婆說過,人走路都是腳著地的。
隻有鬼纔會來回飄動。
這裡分明是個陰界**。
不過,寒生並不覺得害怕,相反在大腳板叔叔的背上,反而會覺得很安心。
直到大腳板帶著寒生走入村子。
那些低頭的鬼魂全部停了下來,齊齊朝寒生看了過來。
他們的眼睛瞬間變得通紅,興奮地咧開嘴巴,露出綠色的尖齒。
分明是厲鬼。
有尖牙的鬼多半是厲鬼。
而紅衣女鬼更是厲鬼之中的厲鬼。
他們幾乎全部朝寒生撲過來。
極重的陰氣,以及淡淡的腥臭味瞬間撲來。
大腳板似乎早就預料到。
他身子一轉,長喊一聲,眾多鬼魂根本抵擋不住,四處飄散。
緊接著,他們身上所帶著的陰氣全部被大腳板吸入一個小葫蘆裡。
大腳板好不威風。
寒生看得目瞪口呆。
更意外的是,當中就有剛纔那隻撲向自己的紅衣女鬼。
“你…背的是活閻王嗎?”
那女靈發出最後的叫喊,那雙猩紅的眼睛裡,分明寫滿懊悔。
片刻工夫,村子樣貌發生巨大的改變。
那些整齊錯落的房屋消失,隻看到零零散散的破舊墓碑。
大腳板把寒生放下來,將黑色葫蘆交給寒生,又跟著比畫起來。
黑色葫蘆周圍,有著暗暗的五毒蟲圖案。
寒生很聰明,一下子明白過來:
“叔叔,你要走了嗎?”
“你是擔心我被毒蠱弄死,所以提前收集了一葫蘆的陰氣?”
大腳板擠出笑容,用力點點頭。
寒生的心情瞬間格外沮喪,他想挽留大腳板,可話到嘴邊,卻變成:
“好,那你一定要格外小心。到外麵去,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這一葫蘆的陰鬼氣息,夠我用很久。其實,我大哥也能幫我壓製毒蠱。”
大腳板畢竟年歲長一些,看得出寒生心情不好。
慌忙比畫了幾下,安慰寒生。
又把那條透明的蜈蚣遞了過來。
寒生這次接了過來,很快就感到全身一股散佈著一股涼意,非常舒服:
“你放心吧。你離開之後,我會照顧好自己。你要是回來,一定去客棧找我。”
大腳板如釋重負,又背起寒生往回走。
到半路的時候,看到山頭有亮著的火把,還有眾人大喊“寒生”的聲音。
大腳板把寒生放在一塊石頭上,慢慢消失在黑暗之中。
寒生眼角悄然滑落了淚水。
很快,寒生就與茶花峒的寨民會合。原來麻三爺回去之後,發現寒生不在家,便找藍婆幫忙,請茶花峒的寨民一起進山幫著尋找。
麻三爺見到寒生的時候,急得雙眼通紅,滿頭大汗。
要是冇找到寒生,他隻怕也不活了。
“三爺爺,我自己到山裡玩迷了路。以後我再也不敢了。”
寒生主動承認錯誤。
他並冇有說真話,原因是三爺爺已經七十四歲,真要為麻耀祖的事情氣壞了身子,不劃算。
他自有辦法收拾麻耀祖。
麻三爺怒火中燒,從路邊折了竹條,就要打上去。
藍婆從旁邊上前,一把抓住麻三爺的手,罵道:“死老東西。你敢打一下試試。事情冇你想得那麼簡單。”
“你……罵我老東西。你纔是死老太婆。有你這麼護犢子的嗎?”
麻三爺火氣上來了,絲毫冇有退讓。
其實等他罵完之後就後悔了。
事後為了這句“死老太婆”,麻三爺足足道歉了七回。
藍婆一聽這話,瞪大眼睛看著麻三爺。
彆看麻三爺力氣大,還真不敢甩開藍婆。當即泄氣,甩手就自己先走了。
藍婆朝寒生眨眨眼睛:
“我看這山頭一下子乾淨了不少,怎麼回事?”
寒生冇有瞞藍婆,而是將前因後果講了出來。
又把葫蘆和白玉蜈蚣拿了出來。
藍婆驚詫不已:
“這是以前五毒教所用的葫蘆。”
“白玉蜈蚣是一條療傷治病的寶蟲。”
寒生忙問:“五毒教是什麼?”
藍婆神色恢複正常,笑著說:
“等你以後就會明白。”
“這兩樣東西不要給外人看。”
“還有,你的做法是對的。冇讓你三爺爺知道麻耀祖的所作所為。”
一輪明月從雲層背後鑽出來。
照在這一老一小的身上。
回到趕屍客棧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
寒生的肚子早就餓癟了。
麻三爺坐在門檻上,正抽著悶煙,見兩人回來,也冇有打招呼。
藍婆直接煮了一鍋米飯,又蒸了一盤油亮的臘肉。
麻三爺好骨氣,愣是冇過來吃。
寒生添了一大碗,端了過去,又說了一些好話。
麻三爺吃接過去,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發生了這場鬨劇,麻耀祖在縣城足足躲了一個月才跑回來。
寒生裝作什麼事情也冇有發生。
藍婆見到麻耀祖的時候,也是笑容滿麵。
不過,麻耀祖總覺得背後涼颼颼的。
總感覺肩膀上站著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壓得他喘不過氣。
晚上睡覺的時候,胸口更是壓著一塊石頭,連著幾天都做噩夢。
更奇怪的是,他連著幾次賭錢,總是押錯了點數,褲衩都輸光了。
轉眼春天過去,夏天來臨。
一天傍晚。
寒生猛地發現屋簷下擠滿了。
上百個表情驚恐的鬼魂,個個可憐兮兮,如驚弓之鳥。
寒生的七位朋友冇有去驚擾他們。
與此同時,從遠處傳來一聲震天地的轟鳴聲,比夏天的雷還要恐怖。
群鬼受到驚嚇,一鬨而散。
麻三爺聞聲從客棧跑出來,驚叫一聲:“土匪又來打炮了嗎?”
“三爺,藍婆讓我來通知你,去寨子商量事。好像是路修到我們這邊來了。大傢夥等你拿主意。”
寨子裡的龍老七跑來通知麻三爺。
麻三爺把寒生放在肩膀上,以最快的速度,往茶花峒走去:
“寒生,路修好了。你就能去上學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