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趕屍客棧,明顯比昨天溫暖多了。
“老三啊,為了找到雙黃蛋,我對著陽光看了半天影子。”
“我就納悶了,為啥殭屍喜歡吃雞蛋?”
藍婆放下竹籃問。
除了幾樣貢品。
藍婆還從寨子一些人家,討來了嬰兒穿過的襖子、襪子,又用舊衣服裁剪了不少尿片。
甚至還弄來了一個撥浪鼓。
“公雞一打鳴,預示陽氣上升,天就要亮了。殭屍也該躲起來。”
“所以,殭屍覺得吃雞蛋是在報複公雞。”
“當然,有的道士拿雞血潑殭屍。”
麻三爺身上的屍毒被糯米徹底拔掉,休息一天,精神頭恢複了不少。
“原來是這樣。”
藍婆笑著說,拿起撥浪鼓逗著小寒生。
小寒生眼神平靜,好像對撥浪鼓冇有太大的興趣。
一旁的麻耀祖哈欠連連,他在陽氣隔絕的客棧照看小寒生,眼窩深深陷下去。
“你弄糯米要錢,昨晚和今天都冇有休息好,回去歇著吧。”
麻三爺抽出三張大團結,又囑咐一句,“彆去賭錢了。”
麻耀祖雙眼放光,拿了錢就跑了。
快到半夜子時的時候。
麻三爺又給寒生洗澡,確保認親的時候乾乾淨淨。
他以前製作行屍喜神,也會給屍體清理。
可以說動作非常嫻熟。
三下五除二,就把寒生的鼻涕眼屎、嘴角的奶垢,屁股的粑粑無死角清理掉。
很快,到了晚上子時。
“大姐,時辰到了。”
麻三爺說。
藍婆點點頭,抱著寒生往外走。
“黑皮老鼠弄出的耗子洞堵住冇?可彆壞了鐵屍爺的清靜。”
藍婆想起耗子洞是從東南方位打進來的。
麻三爺說:“黑皮老鼠肯定會繞過鐵屍爺的墓穴。屋內入口堵住了,可外麵地麵結冰了。我等入春之後,再把四周夯實一下。”
東南角的土包隆起,正是鐵屍爺的墳墓,並冇有明碑,隻埋了一塊暗碑。
暗碑上刻著:無名鐵屍之墓。
麻三爺奉上三根燃香,恭敬地說道:
“千年鐵屍在上,弟子麻三目敬獻百年蛇血,金蛤蟆皮蛻,以及兩個雙黃蛋。”
“再加上蠱胎的鮮血。”
“娃娃無辜,遭遇厄運。願拜在您門下,認您當個乾祖宗,得到您老人家的庇佑。”
麻三爺將皮蛻燒掉,散發一股怪味。而後,他撬開暗碑,出現一個拳頭大小的孔洞,將雙黃蛋滾了進去。
“寒生,忍著點疼。”
麻三爺用刀劃開寒生的手指,一部分鮮血滴在蛇血之中。
“鐵屍在上,今日氣溫寒冷。天氣溫暖再奉上鮮血。但我們誠意和金子一樣。”
麻三爺忙說。
天氣寒冷,蛇血以及人血瞬間凝固。好在血腥味還能四處飄散。
藍婆和麻三爺耐心地等著。
山間的寒風像刀一樣。
就在這個時候,墳墓之中發出了動靜。
寒生也嗚嗚哭了兩聲。
忽然,從土壤的縫隙冒出暗紅色的屍氣,環繞在寒生右手傷口上。
寒生並冇有收手,反而張嘴“赫赫”笑了起來。
那縷屍氣離開寒生,在空中繞動,而後雪地上寫了八個字:
祖宗不好,老弟最妙。
麻三爺瞳孔瞬間放大,呆若木雞,好一會兒才說:
“以後您就是寒生的大哥……寒生是您的老弟。”
“可這……這輩分亂了啊。”
藍婆說:“亂啥!寒生叫你爺,叫鐵屍爺大哥。各論各的。不亂,一點都不亂。”
藍婆忙抱著寒生磕頭認下了這位大哥。
麻三爺冇有辦法,隻能接受這樣“奇怪”的事實。
一切忙完之後。
兩位老人帶著寒生回到了屋內。
暫時解除了寒生的生死難題。
他們接下來討論寒生長大後該學什麼了。
“寒生體內有蠱蟲!要不,等他長大了,跟你學學蠱術吧!”
麻三爺說。
藍婆沉默了一會,搖頭說:“蠱蟲種類多,苗人光神蠱蟲就有十種。”
“金蠶蠱,情蠱蟲,七色蠱,毒蛇蠱,陰蛇蠱,螳螂蠱,蜈蚣蠱,蠍子蠱,草鬼蠱,飛蠱。太難了。”
“再說了,整天和毒蟲打交道,隻怕冇人願意跟他做朋友。”
她眼珠一轉:“你今年六十九!要不,把這趕屍本領傳給他。總不能帶到棺材裡去吧。”
麻三爺猛地搖頭:“不行!這一行太苦了。湯藥要泡七年。”
“一百七十道符籙要學,三十六門趕屍功,也要十年工夫。”
“搞不好連婚都不能結。而且,現在也根本用不上。”
“本就是該淘汰的末流,傳給他乾什麼!萬一,寒生長大後力氣小,身板小,也不符合我們的要求。”
藍婆說:“老三,你這人不說實話。趕屍匠要求麵相古怪醜陋。我看寒生屬於俊朗的後生。”
麻三爺哭笑不得:“一切未定,等他長大點再說。”
“你七十,我六十九,咱們也要加油,起碼要活到寒生成年才能死啊。”
兩位老人的目光齊齊落在寒生身上,喜憂參半。
轉眼到了除夕夜,寒生身上又發生了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