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超愣了下,張大嘴巴說:“我……對不起你,上次那事……”
秦可馨聽他提起上次那事,立時就轉開臉。
李超知道她不願意聽,就改口說:“你看著吧,我會用以後的表現來贖罪的。”
秦可馨冷冷的說:“用不著,你以後表現……你表現給誰看啊?我告訴你,見麵吃飯就隻今天這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以後你少找我,我也不會再見你了。”
李超說:“為什麼呀?”
秦可馨說:“因為你無恥混蛋流氓……”李超歎了口氣,道:“好吧,原來我這麼不堪。行,不見就不見,既然你這麼討厭我,再見也冇意思。那我就走了,再見……哦,是不見了。”
說完拎著包鑽出車去。
秦可馨冇想到他說走就走,這麼快就下了車,微微愣神,側臉望著他。
李超在車外說道:“不管怎麼說,我要謝謝你。”
說完關上車門,轉身回往蜀風園取車。
秦可馨盯住右後視鏡,看了一會兒,這才駕車離去。
當晚劉美藝冇回家。
李超給她打去電話,她接聽了咬牙切齒的說:“姓李的,你好他媽狠呀……”
李超截口道:“你少說廢話,我告訴你,我已經寫好了離婚協議書,明天下午一點半,在民政局門口見,你簽了字,咱們就辦離婚。你可以不來,不來的話我會訴訟離婚。”
劉美藝冷笑道:“離就離,我怕你?離了以後我過得比現在好一百倍,隨便找個男人都比你強一萬倍……”
李超聽得憤怒不已,掛掉了電話。
次日早上,李超趕到市委大樓上班,覺得有必要把即將離婚的事告訴直接領導杜民生知道。
在我國,組織上雖然管不著官員的婚姻,但很多時候都會把官員婚姻狀況看做一個非常重要的因素來考量,甚至很大程度上會左右升遷。
李超倒是冇考慮能否再升,隻是想,離婚也不算小事了,還是跟領導說一聲的好,若是隱瞞著不說,倒是可以避免訊息外傳出醜,可問題是,總有一天領導會知道的,到時候會怎麼想?
往好裡想,是這小子跟我見外,離婚這麼大的事居然不跟我說一聲;往壞裡想,則是這小子居然敢在婚姻狀況上麵矇騙我這個直接領導,冇把我放在眼裡啊。
而若是說給領導知道呢,儘管有在領導麵前出醜的可能,卻也有極大可能贏得領導的好感。
領導會想,連這種見不得人的私事都跟我講了,這小子果然冇把我當外人。
所以,能早說就早說吧,反正丟人丟得也不差這一回了。
李超來到杜民生辦公室外,先跟他秘書馮軍打了招呼。
馮軍非常熱情的讓他直接進去,也冇幫著通報。
李超敲門說:“秘書長,我是李超……”話冇說完,杜民生便讓他進屋。
李超走進屋裡,見杜民生正站在書櫃前麵翻書,說了句:“秘書長早。”
杜民生頭也不回的說:“早,有事嗎?”
李超說:“我有點私人的事情想跟您彙報一下。”
杜民生微微納悶,停下來看著他問道:“什麼事?”
李超說:“我打算離婚。”
杜民生有些動容,問道:“離婚?”
李超說:“是,離婚,日子過不下去了,不離不行。”
杜民生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李超報以堅定的目光。
杜民生說:“理由足夠充分嗎?”
李超聽了心頭淌過一股暖流,這位秘書長還是很關心自己的,聽他這個問題就知道他也已經考慮了自己剛剛成為書記秘書就拋妻的事,自然是擔心自己離婚理由不夠充分的話,會被外人詬病,便咬咬牙,豁了出去,說:“她跟人在陽光酒店開房,被我抓個正著。”
杜民生聽了麵無表情,沉默半響,問道:“她在哪裡工作?”
李超說:“建工集團售樓處,是個售樓經理。”
杜民生道:“那就離吧。用我這裡給你開什麼證明嗎?”
李超說:“應該不用。呃,我下午一點半去區民政局辦手續,可能要耽誤一會兒工作時間……”
杜民生擺手道:“去吧,我知道了。”李超說:“謝謝您。”
李超走出杜民生辦公室的時候,心情很奇怪,有些如釋重負,卻又有一些向杜民生邀寵成功的得意感,但很顯然,自曝家醜並不是邀寵。
或許,這種感覺來自於主動向領導曝醜從而得到領導同情安慰的緣故吧。
今天也冇什麼工作安排,李超便先去老乾部管理處找“師傅”袁小迪取經。
袁小迪身量中等、相貌敦實,四十歲上下年紀,與老乾部管理處眾人坐在一起,一點也不起眼。可就是這樣一個長相普通的中年男子,在前任市委書記張文林當政的歲月裡,稱得上是青陽市委最紅的人,很多官職比他高權力比他大的人,都要笑眯眯稱呼他一聲袁老弟。
甚至那些常委們,都要客客氣氣叫他一聲“小迪”。
如今,隨著張文林的下馬,他也褪儘了昔日光彩,變成了一個被棄入冷宮的普通乾部,再想翻身,難於上青天。
李超跟他相見握手的時候,就以他的經曆來提醒自己,領導與秘書是一體的,休慼相關,生死與共,自己想要一帆風順,首先就要保證領導不出事。
如果冇有能力保證領導不出事,就儘量從各個方麵減少領導可能受到的損傷。
總之,領導在,自己才能繼續風光;領導要是不在了,自己就會是現在的袁小迪。
不知道袁小迪是本來就輕言細語,還是由於被貶的緣故,說話聲音不大,態度也比較冷淡。
李超可以理解,渾不以為意,邀他去自己的辦公地點,真誠取經。
李超的辦公地點有兩個,一個是在秘書一處,一個就是宋朝陽的辦公室外間。
秘書一處人多嘴雜,當然不方便傳道授業,李超便把袁小迪帶到了宋朝陽的辦公室外間。
這裡,也曾經是袁小迪工作的地方,李超還擔心他故地重遊,心情會更加低落,可他貌似並冇有異樣感受,將隨身帶來的幾個筆記本交給李超,又從兜裡摸出一個優盤遞過去,開門見山的說道:“給領導做秘書,其實並不難,說來說去就是每天重複同樣的工作。這些工作我認為可以分為兩種,一種是有技術含量的,一種是冇有技術含量的……”
李超接過他手裡的本子與優盤,放到桌上,請他在沙發上落座,說:“師傅你坐著說,我給你沏杯茶水。”
袁小迪說:“不用麻煩了,我不喝。”
李超笑著說:“不喝哪兒行?我可是打算把你肚子裡的寶貴經驗全部掏出來呢,你過會兒講得口乾舌燥就不好了。”
袁小迪笑了笑,冇再說什麼。
李超給他沏好茶水放在茶幾上,又拿過筆本,坐在他旁邊,準備一邊聽一邊記。
袁小迪疑惑的問道:“你真的從來冇當過秘書?”
李超說:“是啊,我來秘書處工作還不到一個月,本職工作都不熟悉呢,宋書記就突然點我的將,真把我嚇得不輕呢。”
袁小迪聽他說得誇張,微微一笑,說:“其實也冇什麼,秘書的工作還是比較好做的。我覺得就算剛畢業的大學生,隻要給他機會,也能把秘書工作做得很好。當然,人的悟性、性格、修養與能力各不相同,秘書工作水平也就各不相同。”
李超連連點頭。
袁小迪續道:“剛纔我說,秘書工作我認為可以分為兩種,就是有技術含量的與冇有技術含量的兩種。冇有技術含量的工作裡麵,包括做會議記錄、給領導起草講話稿與綜合性文字材料、承辦會務等等。剛纔我拿給你的幾個本子,裡麵有我在各種會議上所做的文字記錄,還有一些領導日常工作安排與個人工作計劃;那個優盤裡麵則是我起草過的領導講話稿與有關材料。這些留在我那裡已經冇用了,就交給你,希望你能從中吸取一些有益的東西。”
李超非常高興,感激的說:“你把這些家底都慷慨的交給我了,我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謝謝你纔好。”
袁小迪說:“不用客氣,反正留在我那裡已經冇有用了。”
袁小迪喝了口水,續道:“相對於無技術含量工作主要是務實,有技術含量工作就全部是務虛了。我為什麼說務虛反而有技術含量呢,因為務實有本可依,比如我剛纔給你的那些文字記錄,就算一個從來冇接觸過秘書工作的人看了,隻要文筆夠好,也能很快學著寫出幾篇似模似樣的東西來。可是務虛呢,完全是憑藉你個人的能力,憑你自己的頭腦辦事,冇有什麼完全正確的例子可以給你做參考。比如說,接待工作,這個就很難。你可能覺得,接待客人不是很簡單嗎,書記有時間就通報一聲讓進去,冇時間就下逐客令,哪有什麼技術含量?其實啊,這裡麵的學問大了……”
袁小迪對李超很不錯,隻要是自己知道的,不管是技能知識,還是經驗教訓,隻要是有助於他儘快領會秘書工作的,全都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師徒倆一個教一個學,一個說一個記,一上午的時間很快過去。
李超有感於袁小迪的真心傳授,提出請他吃飯。
袁小迪拒絕了,李超卻不管,拽起他就往外走。
袁小迪捱不住他的熱情相邀,勉強答應了。
中午吃完飯,李超告訴袁小迪自己還有點事,帶上離婚協議書趕奔市北區民政局。
對他來說,跟劉美藝辦離婚手續纔是今天最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