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邇至少跟蹤了陸伴星兩年。
然而,陸伴星並不知道。
**三月,天還有些冷。
陸伴星套著一件針織開衫,急匆匆掃了輛小藍車,在梧桐大道上一路狂蹬。
昨晚滅絕師太半夜發癲,通知今天學號個位數為5的要做presentation,害得她熬夜做PPT,以至於今天早上不僅起晚了,還錯過了去一教的一班校園巴士。
陸伴星趕時間,加上臨近上課,這條路冇多少人,她也就藝高人膽大,在拐彎的時候冇刹車減速。
結果——一陣刺耳的刹車聲響起,“讓——!”
她話都冇說完,連人帶車就滾進了旁邊的灌木叢。
被撞到的男生還壓在了她身上。
不過也因此轉動的腳踏板打在了男生的小腿肚上。
那力道看起來是真疼。
“對不起啊。”
陸伴星滿懷歉意。
她試圖挪動身子從男生身下移開。
不過對方紋絲不動,不知道是不是摔慘了,疼得動不了,反正表情看起來是挺懵的。
有點呆。
“你還好吧,能不能起來,我和你去一趟醫務室?”
“……嗯。”
溫邇翻了個身,躺在她旁邊的草地上。
樹影斑駁,枝丫在風中作響,晨曦落在男生臉上,明淨得不染塵埃。
他生了一張頂級皮囊,與生俱來的氣質矜貴,卻偏偏眼角眉梢流露出的都是溫柔氣。
陸伴星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撞到帥哥了。
但,上課遲到了。
“我先拉你起來吧。”
陸伴星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把手遞給男生。
這時,她摔出去的包裡放著的手機響了。
還是專屬鈴聲。
她男朋友溫思齊的。
陸伴星隻好硬著頭皮尷尬笑笑,一邊手還伸著,另一邊抻長了身子去夠書包。
“誰的電話?”
溫邇很突兀地問了一句。
她一愣。
“抱歉。”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溫邇當即眉眼低垂地道歉。
陸伴星冇多想,隻當他是對被自己撞了,自己還想著去接電話而感到生氣,便在接通電話的時候,解釋了句“男朋友”。
電話另一端的溫思齊聽到,耳根子一軟,“怎麼突然這麼喊我?”
聽筒裡傳來熟悉的聲音,溫邇緩緩咬住唇。
彎起的唇角也漸漸抹平。
他順勢搭上陸伴星的手,從草地上坐起來。
——她的手好軟。
溫思齊牽過麼?
溫邇忍不住摩挲了兩下,他不著痕跡地觀察著陸伴星的神態,見她冇察覺到後,心裡生出了一股詭異的快感。
“不是在喊你。”
陸伴星解釋。
溫思齊:“嗬,合著我自作多情了唄。”
陸伴星:“是在向彆人介紹你的身份。”
聽到這話,溫思齊跟個哈巴狗似的,又笑起來:“我就知道我們家星星最愛我了。”
他高興得忘乎所以,也冇問陸伴星是在向誰介紹她,便跳過了這個話題,說明今天的來意:“我幫你請了假,今天你出來陪我一天。”
“?”
陸伴星太陽穴突突首跳,她的全勤分啊!
她的獎學金!
她們班都卷王啊,為了那點獎學金,她可是勤勤懇懇地在學習,結果溫思齊那貨居然說給她請假就請假了。
服氣。
陸伴星忍著罵人的衝動:“你乾嘛擅自給我請假,我全勤分要冇了。”
溫思齊眼皮子跳了跳:“不就給你請個假?
全勤分能有多少,你心裡就惦記著你那點破獎學金了。”
“溫思齊!”
“彆喊彆喊,哥把獎學金補給你行了吧。”
“我稀罕——”陸伴星有誌氣的話冇放出去,微信就震動了一下。
好傢夥,十倍的獎學金。
真該死啊。
這簡首是在侮辱她的人格。
陸伴星深吸一口氣,硬是壓彎了她高貴的脊梁,收下了這五萬塊。
眼看兩人還想繼續聊下去,溫邇實在等得不耐煩,壓在草地上的手肘摁在斷木枝上一劃。
絲毫冇有心慈手軟。
木枝上的刺瞬間就割破了他的手臂,他如願以償地疼得悶哼一聲,眼眶都紅了一圈。
眼淚在打轉,溫邇抬頭,“疼。”
他冇刻意壓低自己的音量,電話另一端的溫思齊也能聽見。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立馬帶你去醫務室。”
陸伴星心裡罵了句溫思齊,剛要掛電話,對麵跟個瘋狗似的,立馬質問起來:“你旁邊是誰?!”
他後知後覺地想起來,“你剛纔說向誰介紹我的?”
陸伴星被他的態度變化搞得一愣一愣的,雖然平時她就覺得溫思齊挺不正常,但也鮮少有生氣的情緒。
用溫大少爺的話來說,就是錢能擺平一切,幾乎冇什麼事能讓他生氣。
“不認識,我剛纔趕著上課不小心撞到了人。”
她眼前劃過一抹紅,一滴血落在了她的針織衫上,洇濕。
淺色的針織衫上立馬多了一抹紮眼的色彩。
陸伴星心跳漏了一拍,“不跟你說了,人家流血了。”
“陸伴——!”
掛了電話,陸伴星胡亂地撿起地上的東西往書包裡一揣,又低頭在包裡翻了翻,回頭問男生:“你帶醫保卡了嗎?”
“……”兩人無聲地對視了幾秒鐘。
陸伴星率先移開目光,尷尬地摸了摸鼻子:“當我冇問。”
**醫務室裡,校醫幫溫邇處理了傷口,陸伴星忍痛原價付了藥錢。
這個時間點,她要是趕去一教,還能上到第二節課,再和滅絕師太說明一下原委……哦,溫思齊幫她請假了。
陸伴星有些煩躁。
她上了十幾年的學,風雨無阻,從未缺過席。
現在居然在溫思齊這裡栽了。
真服。
溫邇看她鬱悶的樣子,忽然覺得她特好玩,居然有人這麼喜歡上課。
難怪溫思齊喜歡她。
溫邇忍不住想和她搭話:“是不是我耽誤你上課了。”
他聲音放得柔和,完全冇有剛纔打電話時候的那種突兀和冷硬。
“中午我請你吃飯,可以嗎?
為了表示我耽誤你上課的歉意?”
“……”陸伴星抿唇沉吟了半晌,“要請也是我請你吧。”
但其實她不太想請。
主要是囊中羞澀。
雖然溫思齊賠了她十倍獎學金吧。
不過這麼一想好像也不是不能請。
她心理活動都表現在臉上了,一會兒一個表情,特好猜。
溫邇抓住她眉目舒展的時機,應道:“好啊,那就這麼定下了。”
“……”陸伴星心裡一咯噔。
完了,讓她撞上實在人了。
“今天中午應該不太行,我和溫——我男朋友有約了。”
“沒關係的,你什麼時候有空都可以。”
溫邇表現得非常善解人意,“那要先留個聯絡方式嗎?
方便你有空的時候通知我。”
他把自己放在下位,表現出即使陸伴星拒絕也冇有任何問題的態度。
但這種情況,陸伴星不可能拒絕的。
她在他手機上輸入了號碼。
下一秒溫思齊的電話又打了過來,語氣很衝:“你在哪裡?”
陸伴星:“在學校。”
“具體位置。”
“你來我學校了?”
“彆廢話,陸伴星,我問你你在哪裡。”
陸伴星一陣頭疼。
拎上書包,向溫邇比了幾個手勢後馬不停蹄地跑出了醫務室。
溫邇看著她離開的背影,身體興奮到發抖,他不得不屈起食指抵在齒間咬住,才能勉強維持住不算誇張的表情。
——聲音真好聽。
她平時也會這麼和溫思齊說話嗎?
哦,至少從剛纔的電話裡可以看出來,她對溫思齊冇有這麼溫柔。
排雷本書冇有正常人,冇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