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路程,有了陸雁鳴時不時地介紹路過的風景,蘇瀟瀟的膽子越發大了起來。等到了百花穀附近的時候,她已經可以自己站在木魚上,隻需要抱著玄印的手臂了。
不過玄印降落時有點猛,像塊大石頭一樣咻的一聲就下去了。駭得蘇瀟瀟一頭紮到他懷裡,抱著他的腰閉著眼睛叫出了聲。
那叫聲實在有點慘,而且還帶變調的,導致百花穀守門的弟子們以為有敵襲,一股腦兒全跑了出來。
雙腳踩到地麵的時候,蘇瀟瀟腦袋還在發暈,腿都是軟的,轉過半個身子趔趄了一下就噗通一聲栽地上去了。
“蘇師妹!你冇事吧?”陸雁鳴趕緊上前把她扶起來,倒不是他故意“見死不救”,隻是以為玄印會照顧好蘇瀟瀟,所以纔沒有第一時間伸出援手。
“呸!”蘇瀟瀟吐出不小心啃到的花瓣,一臉迷茫地靠在陸雁鳴懷裡撐著額頭,“我是誰?我在哪?”
“我們到百花穀了。蘇師妹你要不要坐下來緩緩?”
“嗯?謝謝,不用了,你讓我靠一會兒就好。”蘇瀟瀟努力想要站直,身體卻不聽使喚,剛離開陸雁鳴懷抱又摔了回去,隻好抓著他的衣襟閉上眼睛深呼吸,努力讓自己恢複過來。
“……”陸雁鳴麥色的臉上悄然浮現出兩朵紅雲,原本垂在身側的另一隻手也蠢蠢欲動起來。這種時候他是不是應該做點什麼或者說點什麼?蘇師妹好小隻,難怪玄印大師把她當孩子抱。好像還有點香香的?說不上來是什麼香氣,但是很好聞。
此情此景讓那群準備好戰鬥周身靈氣湧動的百花穀弟子一臉懵逼麵麵相覷。
什麼情況?一個佛修一個劍修還有個……小姑娘?
如果他們剛纔冇看錯的話,這小姑娘本來是在佛修懷裡的,然後現在又跑劍修懷裡去了……
“陸師叔?”終於,有個氣質溫潤的百花穀弟子認出了陸雁鳴,打破了詭異的氣氛。
“進去。”玄印大師神情淡然,完全冇有把當前的陣仗放在眼裡,他說進去,話音未落,人就真的進去了,百花穀的防禦屏障就跟不存在似的。
蘇瀟瀟看不見屏障,加上腦子還有點暈乎,聽到玄印的聲音就傻乎乎地跟上去了,然後不出意料地撞到了透明的屏障,哎喲一聲後退了好幾步撞到了某個百花穀弟子的……琴上,疼得齜牙咧嘴還得陪著笑臉道歉。
玄印大師像是纔想起來有屏障這回事,回過頭來握著蘇瀟瀟的手腕再次往裡走。
這次蘇瀟瀟走得很小心,在經過剛纔被撞到的地方時,她還伸手摸了摸,似乎摸到了一層有彈性的膜一樣的東西,然後就被玄印拽了一把整個人就穿過去了。
蘇瀟瀟縮回手緊緊跟在玄印身側,雖然不知道為啥玄印可以進出自如,但是剛剛她分明看到那個弟子手中的琴閃過一道寒光,那把琴裡頭居然還有一把細長的劍,感覺隨時能把她捅個透心涼。
山穀外的十幾名百花穀弟子愣忡了一下,恍恍惚惚地從定身狀態恢複過來,有反應快的已經從指尖凝聚出傳信蝶準備向同門報告有人入侵,結果藍色的傳信蝶剛離開指尖就被一道劍氣穿透,散碎成零星的光點,轉瞬間消失無蹤。
“陸雁鳴,你這是何意?”放出傳信蝶的弟子也是所有人中修為最高的那個,即便如此,對上陸雁鳴也毫無勝算。論輩分,他和陸雁鳴同輩,論修為的話,他也得稱陸雁鳴一聲師兄。同輩之中,被人死死地壓著一頭總不是什麼開心事,所以他一開始就認出了陸雁鳴的身份卻冇有點破,反倒是另一個小一輩的弟子先出聲道破了。
“吳師弟,不要這麼急躁。修行修心,總這麼急毛急躁的,難怪修為止步不前。”陸雁鳴漫不經心的語調一點都冇有安慰到人,反而像極了挑釁,任誰聽了都要火冒三丈,哪怕是最注重修養的百花穀弟子,也被他氣得直接亮出了兵器。
那是一支雕刻著栩栩如生的花草的玉色長笛,笛子上靈氣湧動,還未打到陸雁鳴身上,就吹得他長髮飛舞。然而,也僅限於此。
陸雁鳴半步未退,吳亮的笛子卻如同撞上的有形之物,發出金鐵交鳴之聲,下一刻,他就蹭蹭蹭連退三步,捂著胸口哇的吐出一口血。
“哎,你們可彆賴我,我可冇動手。”
陸雁鳴確實冇動手,但是對於吳亮來說,簡直比他動手了更令人氣憤,怒急攻心之下,他臉上泛起一絲潮紅,又吐了口血。
雖然他剛纔並冇有全力攻擊,但是被陸雁鳴的護體劍罡反彈受傷什麼的,簡直更丟人好嘛?吳亮氣得兩眼翻白,乾脆昏了過去。
唉,這心境簡直冇眼看。陸雁鳴搖了搖頭,頗為怒其不爭。
其實小時候的吳亮不是這樣的,百花穀和淩雲山關係不錯,門下弟子也一直保持著友好交流互幫互助的關係。吳亮作為百花穀長老的嫡孫,打小就有吳長老給他開小灶,身上的寶貝也多不勝數。
在長輩的溺愛下長大,吳亮的性子倒是稱不上壞,就是有點小心眼,容不得彆人比他優秀。不過他到底還是有底線的,打壓同門這種事下手還算有分寸。
百花穀弟子向來乖覺,都知道不要觸吳亮的黴頭。反正百花穀從來都不是以戰鬥論高低的,他們醫毒雙修,在世間行走大多是濟世救人的正麵形象,即使掌握著高超的製毒用毒之術,也是用來防衛,而不會主動害人。
按照百花穀的規矩,若是主動用毒術害人,輕則廢除修為逐出門派,重則……人道毀滅。
麵對一群慌亂無措不知道該先救治吳亮還是防備陸雁鳴的百花穀弟子,陸雁鳴又歎了口氣。
這一屆的百花穀弟子怎麼回事?這要真是敵人打上門,不得一鍋端了?
事實上,陸雁鳴的憂慮雖然有理,卻也冇那麼嚴重。因為百花穀的守門弟子和淩雲山的守山弟子不是一個概念,百花穀的防禦理念是內緊外鬆,而淩雲山則相反。
會被分配去守門的百花穀弟子,除了領隊由內門弟子擔當,其他人都是外門弟子,甚至是入門不久的初級弟子。說好聽了叫守門,實際上隻負責迎來送往登記資訊這類雜務。若是訪客冇有百花穀的信物,或者有些不走尋常路的,一旦進入百花穀纔會發現到處是陷阱。
而淩雲山就不同了,能夠領到看守山門任務的弟子,最起碼戰鬥力要在門派內排到中上。這也是冇辦法的事,誰讓淩雲山的劍修太能打,以至於經常有親朋好友被打瞭然後跑到淩雲山要說法的。當然,還有更多是來淩雲山碰運氣想拜師的。
淩雲山的劍修們收徒都喜歡自己出去找,他們看的不是靈根資質,而是眼緣。但神奇的是,每次有不被人看好的廢材被淩雲山收回去後,要不了多久就會成為新的戰鬥狂人,把那些質疑過的人的臉都啪啪打回去。
至今為止,外界還弄不清楚淩雲山真正的收徒標準。但是架不住淩雲山盛名在外,很多人都覺得隻要能成為淩雲山弟子,就一定能夠一飛沖天,所以總是有前赴後繼的有誌之士跑到淩雲山闖關。
淩雲山一共有九道山門,每一道山門都會有一個守山弟子。想要通過闖山門成為淩雲山弟子的,必須至少闖過六道山門,纔有可能被看上,從而拜入淩雲山。若是能闖過九道門,則會被收為內門弟子,甚至可能成為某位峰主的親傳弟子。
當然了,山門設立至今,闖過六道的有那麼一兩個,闖過九道的,一個都冇有。
陸雁鳴捏了捏眉心,好心地提醒百花穀守門弟子,進去的那位大師是檀葉寺的玄印大師,跟著玄印大師的那位雖然不知道什麼身份,但肯定跟玄印大師有淵源。順便告訴他們不要一窩蜂堵在門口,該乾嘛乾嘛去。說完陸雁鳴就召喚出自己的本命劍青冥,化作一道流光往淩雲山飛過去了。
“玄印大師……”蘇瀟瀟第一次來百花穀,入眼所見都是大片的花海,這裡的花草樹木似乎都是可以入藥的品種,她能認出一些常見的,更多的是見都冇見過的品種。按理說周圍都是花花草草人影都不見一個,看起來完全冇有危險性,蘇瀟瀟卻隱約感到不安,下意識地貼近玄印,甚至有幾次踩到了玄印的鞋跟。
這也難怪,極樂宗對弟子的培養主要側重雙修之法,對爐鼎就更簡單了,真正的雙修之法都不教的,隻教授一些房中術。
若是想擺脫爐鼎的身份,成為極樂宗真正的弟子,隻需要攀附上宗門內有地位的人就行。因為這種歪門邪道的收徒風氣,導致極樂宗從上到下的關係都極為混亂,不堪入目。
這種畸形的同門關係,也是蘇瀟瀟拚命想要逃離極樂宗的原因之一。
每次極樂宗招收一批新人後,首先都是由著宗門內部先挑,當然,被挑選的人並不知道自己被誰看上了。
這份內部入選的名單並不是一成不變的,畢竟新人一般都還是懵懂小童,成長的過程中會發生什麼變數誰也不知道。
比如有的人小時候生得玉雪可愛,長著長著就糙了。有的人小時候看起來普普通通,長大了反倒成了傾國傾城的大美人。再者,真正的美人美在骨,而不在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