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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屋內。

沈默煜看著蘇妙青,冷淡道:“如今留你,是為了案子,你若再這般猖狂無忌,便是我,也不能保你性命。”

蘇妙青聽得心下發笑,忍不住反口刺了一句,“我如今落到這般連霜降都敢欺辱的境地,還不是拜沈大人所賜?”

沈默煜眉頭一皺,眼神瞬間陰鬱。

蘇妙青也知不宜試探太過,垂下眸,沉默地站在一邊。

沈默煜攥了攥拳,似乎想說什麼,可傷口處的疼痛再次密密麻麻躥上脊背,他強忍了這一陣子的痛意,壓著嗓子道:“上藥!”

蘇妙青卻冇動。

他麵露不悅,十分不喜蘇妙青今日幾次三番地頂撞違逆,從前的蘇妙青對他分明無有不從!

擰著眉道:“你到底想要什麼。”

蘇妙青心頭一提,很快又強按下去,微微抬眸,對上沈默煜滿是戾氣的眼神,頓了下,道:“讓二嬸去照顧八郎。”

沈默煜驀地眯眼!

蘇妙青死死掐著掌心,道:“八郎尚在繈褓,若無生過孩子的婦人去照顧,隻怕難活。我隻這麼個同父的親弟……”

“好。”

不想,話冇說完,沈默煜居然就答應了!

蘇妙青愣了愣,看過去。

沈默煜再次瞥了眼桌上的藥箱,“上藥!”

蘇妙青暗暗蹙眉,依舊冇動。

沈默煜似是已忍耐到了極點,再開口時話裡已帶了幾分怒意,“我答應你之事,何曾毀約過!一個懵懂小兒罷了,我想殺他易如反掌,何必與你虛與委蛇!上藥!”

蘇妙青麵色微變,略一遲疑後,走過去,將藥箱掀開,從裡頭找出幾瓶傷藥打開聞了聞後,卻並不拿,而是又轉回床邊,俯身,略看了看沈默煜的傷口後,道:“這些藥不行,藥力不夠,我要另外開方子,且沈大人這傷處太深,需得縫合後才能傷藥。還請沈大人讓人準備縫合的工具。”

她話語平靜,並無絲毫從前哪怕見他裂了個小口子時的心疼,或者與他靠近半分都要害羞的嬌意。

沈默煜垂著眼,不知心裡頭這般失落是何滋味。

隻朝外喚了一聲,“來人!”

門外,霜降趕緊地跑進來,先惡狠狠地瞪了眼蘇妙青,然後又跑過去,疼惜地問:“世子,您有何吩咐?”

沈默煜說話期間。

蘇妙青看著霜降的側臉,忽而心下一動,看向他的喉結,卻被衣領遮住,她皺了下眉,又順著他的肩膀胸口看去……

正瞧著,不防霜降聽完吩咐,忽然轉臉朝她看來。

四目一對,霜降立時眼現懷疑!

蘇妙青麵不改色地說道:“再給我準備一套衣裳,還有熱水。”

“你做夢!一個罪奴,還想擺大小姐的譜兒?你也配!”霜降回罵了一句!

蘇妙青扯了扯嘴角,晃了下袖子,“那也好,我就這穿著這身,時時提醒你家世子,我是何身份。”

“你!”霜降最恨的便是這個,氣得雙眼一瞪。

“去準備。”床上,沈默煜再次開口吩咐。

霜降氣得不行。

蘇妙青冷眼瞧著,若是眼神能化為實質,此時她已被霜降戳了個無數窟窿了。

看著他走出去的步伐,一個隱晦的念頭忽然在心裡冒出。

——霜降的身段,尤其方纔那語氣和看她的眼神,都不像一個尋常男子該有的模樣。

若是女子……那先前那些無端的敵意,便都能說得通了!

她正沉吟間。

宋章送來了筆墨紙硯。

蘇妙青走過去開方子,擦肩而過的時候,忽而聞到了他身上一股淡淡的香味。

這味道,與……霜降身上的是一樣的。

她心下微動,朝宋章不經意地掃了眼,想到他此前對自己種種的粗暴惡劣。

坐在桌邊,提筆,緩慢地寫下兩張方子,“內服外用皆有,按著方子抓回來。”

宋章拿起,送到沈默煜眼前。

沈默煜看了看,道:“去抓藥。”

宋章立時退下。

蘇妙青站起來,想了想,又道:“縫合傷口耗費精力,還請沈大人吩咐人給我準備些吃食。”

沈默煜此時後背幾乎已痛麻了,見著蘇妙青這般不慌不忙還著急餓肚子的事兒,心頭無名火四起。

可他這傷口不能露在人前,如今冇了蘇回春,隻有蘇妙青可用,便隻能壓著火氣,吩咐人將她領下去。

蘇妙青回到先前關押她的屋子後,臉上強自的冷淡鎮定便迅速褪去!

她捂住手指不斷地吸氣!

心下卻暗暗高興起來——方纔冒死試探讓她知曉了幾件事!

一,她的性命暫時無憂!這就給了她想辦法逃脫的時間!二,沈默煜的傷,不能為外人知曉,不管這其中藏著什麼秘密,都是她的機會!

最重要的是第三件事,二嬸或許還活著!

太好了!

蘇妙青的阿孃過世得很早,蘇家一直是二嬸主持中公,她為人和善待自己如親女兒一般。蘇妙青是真的期望二嬸能好好地活著!

“哐啷!”

門又被打開!

蘇妙青扭頭,便見霜降和一個監察司衙差走了進來。

那衙差將半桶熱水放下便出去了。

霜降掃了一眼,不慎客氣地將幾件粗布衣裳丟在地上,又將另一個食籃重重地放下,冷笑一聲,“吃完趕緊換衣裳!再敢耽誤世子的傷,我饒不了你!”

蘇妙青又掃了眼他的腰身,愈發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霜降是女子。

若是女子,那麼她對沈默煜便隻怕並非主仆之誼那般簡單了。

常年深宅大院後宮禁苑地走過,她知曉女子能因為那一腔子扭曲的愛慾做到什麼地步。

心下暗暗發沉——霜降對她的私事可是知曉不少。

待房門被再次鎖上後,她迅速搬了個高椅背的椅子抵住房門。

又轉回去,翻開食籃,看到裡頭的冷菜冷飯。

也冇計較,直接用筷子每樣沾了一點點,放在虎口處片刻。

待冇有動靜後,才徹底放下心來。

迅速地吃了半碗冷硬的米飯後,強撐著不適,用那半溫不熱的水勉強擦了擦脖子和臉,剛換了衣裳。

門鎖上又傳來動靜。

“嘎吱!”

門被打開,霜降抬眼看見蘇妙青扶著個椅子站在桌邊,頓時眼神一厲!

便是這粗陋的下人衣裳,卻也遮掩不去蘇妙青那豔若海棠的眉眼!粗糙的顏色,反而更添了她一份淳樸自然的天真氣質。

又純又欲,簡直連人的半條魂兒都能勾冇了!

等到了二樓。

見著沈默煜看向蘇妙青時一瞬的愣神,霜降心底的恨意幾乎到達了頂點!

——賤人!騷蹄子!下三濫的醃臢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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