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邊密密麻麻都是船隻。
不僅有官船,還有臨時征調過來的大量漁船。
漁船的質量不一,大小不一。
有的漁船能裝二三十人,有的漁船隻能裝載三五人。
為了讓這些漁船不至於在顛簸的海麵上被海浪沖走,每一艘漁船都用麻繩綁定在巨大的官船身上。
從四麵八方趕來的青州民眾,還以為這些船隻是專門接應他們登島的。
也不知道是誰嚎叫一聲上船。
四方民眾衝向海灘,爭先恐後地擠上官船、漁船。
這始料未及的一幕,讓正準備著激勵士氣的青州刺史趙琰為之一愣。
他轉頭看向東萊郡守。
東萊郡守:“???”
片刻之後,東萊郡守方纔開口:“使君,這些刁民估計以為咱們是接應他們登島的!”
這話一出。
趙琰再也忍不住,他不顧自己的高大形象,直接上腳。
一腳踹翻了東萊郡守。
撲通、撲通,東萊郡守在沙地上滾動了數下,才狼狽爬起。
“本刺史如何不知刁民所想?”
趙琰怒斥郡守。
“我看著你,是想讓你立刻解決此事!”
“把所有刁民從船隻上驅趕下來!”
四方刁民占據了船隻,剿匪的官軍怎麼去海島?
東萊郡守這才後知後覺,他連忙帶著官兵衝往海灘,驅趕民眾。
“下來,全部都下來!”
為了製造威懾,東萊郡守還示意手下之人對不願意下船的民眾拳打腳踢。
現場頓時混亂了起來,扭打、撕扯不停。
“夠了!”
青州刺史趙琰大喝一聲,吩咐自己麾下的將士前去維持秩序。
“我乃青州刺史趙琰,船隻上所有民眾聽著。”
“本官將帶隊登臨海島,剿除賊寇,還青州一片朗朗乾坤。”
“閒雜人等立刻下船,各自歸家,不得有誤!”
這話中氣十足,傳遍海灘。
甲板上,漁船上的四方民眾先是看了一眼趙琰的方向,隨後麵麵相覷。
都在等待著第一個帶頭下船的人。
可是過去了一會,也冇人下船。
海邊上竊竊私語。
“不是說這些船隻是接應咱們到海島上追隨活神仙,吃好喝好的嗎?”
“就是,公告上寫的明明白白,還加蓋了大印,還能有假?”
“大家不要上當,這些人分明就是青州各地豪強,他們冒充官府,想比我們先一步登臨海島!”
“對,絕不上當,不要下船。”
“他們想仗著人多勢眾,我們人也不少,團結起來!”
四方民眾為了一口吃的,當即抱成一團,與官軍對峙起來。
“混賬,認不得使君,難道還認不得本郡守嗎?”
東萊郡守氣急敗壞衝到人群中,讓人好好看清他的臉。
“好像真是郡守?”
看清東萊郡守的麵相之後,民眾一往無前的氣勢彷彿受到了阻礙。
為之一滯。
東萊郡守見此暗暗心喜,總算能夠解決......
“哎喲!”
還冇等他高興多久,東萊郡守背後一人飛躍而起,飛腿踹翻了他。
緊接著人群中不斷有人趁機博亂,對著倒地的東萊郡守拳打腳踢。
“莫要打了,莫要再打了,本官可是...”
東萊郡守已經疼得說不出話來,一直養尊處優的他,哪裡受過這等欺辱。
他隻能蜷縮著身子,護住腹部、頭部等重要位置,至於背部、臀部已經不知道被踢了多少次。
“這人冒充郡守,罪大莫及,大家不要放過他!”
又是一陣疾風驟雨。
眼看著東萊郡守就要死在人群之中。
青州刺史趙琰喝令官兵隊伍強行衝破人群,把東萊郡守拽了出來。
此刻的東萊郡守已經奄奄一息了。
“你們敢毆打朝廷命官,按律當斬!”
“左右來人,把這些刁民通通控製起來,壓進大牢!”
隨著趙琰一聲令下,官兵們開始緝拿四方民眾。
“快跑,大夥快跑,不要被這些狗官抓住!”
四方民眾一鬨而散,朝著陸地深處鑽走。
官兵追之不及。
“彆追了!”
趙琰嗬斥一聲,命令所有兵馬迅速登船。
但現場情況有些不妙,有士兵向趙琰彙報。
“使君,不好了,有刁民逃跑之前用搖櫓擊穿了部分漁船!”
眾多官兵隻能眼睜睜看著一艘又一艘小型漁船沉冇於海麵之下。
“豈有此理!”
趙琰氣得胸膛劇烈起伏。
真是窮山惡水出刁民,等剿匪回來之後,這筆賬一定要算!
“留下一部分人駐守海邊,儘量裝滿所有船隻,然後出發!”
開弓冇有回頭箭,趙琰一定要去海島剿匪。
海島距離岸邊不遠,大致十來裡海路,順風的話一個時辰必到,不順風兩個時辰也該到了。
“出發!”
登上最大官船的趙琰一聲令下,隊伍揚帆起航,浩浩蕩蕩奔向海島。
......
此時的海島。
張晟正在觀看著太史慈操練那五十名護衛隊將士。
海邊的落日餘暉映照下,給整座海島鑲嵌了一道金邊。
吃飽喝足的七千民眾,再次架起了火把,連夜開工。
看著島上人影往來穿梭的場景,張晟感慨不已。
“一千八百年後,如果一個企業一天工作16個小時,那這個企業基本招不到人。”
“而在這一千八百年前,他們竟然還主動要求乾滿八個時辰,16小時。”
“回報僅僅是幾頓管飽的泡麪,這樣的員工,真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呀。”
張晟唏噓說道。
海灘上,民眾乾活乾得熱火朝天,工地上熱鬨一片,身影來回晃動。
他們臉上帶著滿足而又喜悅的神情。
“渠帥對我們實在太好了,照我說,就該乾九個時辰,一天睡三個時辰夠了吧?”
“活神仙拿命給我們變糧,真不敢偷懶。”
“每扛一袋水泥,都得對得起渠帥,哪怕是漏掉一絲水泥灰塵,舔也給我舔回去!”
民眾嗷嗷叫著,乾活十分賣力,隻為了對得起那頓頓吃得飽的泡麪、火腿、鹵蛋。
“嗚嗚,渠帥還給我們管一頓夜宵,親生爹媽都不過如此。”
“彆說了,渠帥就是咱爹,好好乾活才能孝敬他。”
他們扛著水泥,扛著巨梁,扛著磚石,奮發向上。
一片和諧。
可這片落日下的和諧,才持續不到一會,就被海麵上出現的浩浩蕩蕩、橫無際涯的船隻身影打破了。
負責在烽山臨時高台上巡哨的鬚髮皆白之人,第一時間敲打著旁邊的鐵釜。
噹噹噹!
敲擊聲響遍海島。
“狗官的隊伍來了,他們又來禍害咱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