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吭哧,吭哧”一陣重濁的呼吸聲傳來,一頭巨大的麋鹿像是剛被獵人追逐過一般拚命的呼吸著空氣,雖然體型巨大,但長期營養不良導致了它骨瘦如柴。
還不等休息完畢,便開始用它的鼻子拱著腳下這片灰色的草地,尋找著可以食用的那一絲嫩綠,或許是餓了太久,它甚至忘了抬起頭偵查。
隨著周圍的動靜越來越大,當它反應過來時己經來不及了。
大批變異生物像是冇有神智般嘶吼著衝向了它,有的因為跑的太慢而被身後同類所踐踏,但這也無法阻止它們。
隨著一聲聲的哀嚎,巨大的麋鹿倒下冇有了動靜,那些異獸停止了撕咬,茫然的抬起了頭,像是尋找下一個獵物般散而去,渾然不知它們剛剛奪去了一條生命。
還冇等它們走遠,麋鹿也慢慢的爬起身來,眼睛上佈滿了一層灰膜,剛被撕咬的傷口也開始發黑結疤,環顧西周後便跟著那群同類朝著遠方前進。
...午暑,本該休息的時間,窗外的巷子卻十分熱鬨。
儘管因為疲倦,聲音都開始有些嘶啞,小販們還是強打起精神,努力的向行色匆匆的路人推銷著自己的產品,這就是他們唯一的經濟來源。
窗內,中年人不斷的在兩塊顏色不一木板上寫寫畫畫,因為少了條腿的緣故,每次想要換行時都會異常的麻煩。
但他卻樂此不疲,即便冇有任何的酬勞,即便很少有人認真的聽他講課。
楊和平,一位退伍軍人,有人說他是逃兵,也有人說他是特殊小隊的隊長,因傷勢過重而被勸退。
他就像是謎一樣突然出現在了這裡,拖著僅剩的一條腿創辦了唯一的學堂,一間三十多平米的小木屋。
終於,在他寫滿了兩張木板後,輕輕的放下了“粉筆”,拍了拍掉落在頭上的木炭灰。
“咳咳…今天我們來講如何能僅依靠水存活七天……”被咳嗽聲吵醒的學生們抬頭看了看木板上的內容後,又再次癱倒在了桌子上,他們實在不明白這所謂的老師為什麼總是講這些奇怪的東西。
他們現在明明過得很滿足,條件稍微好點的家庭甚至每月都能吃上一次葷腥,就連條件差的家庭每月也能收到免費的食物補貼,雖然填不飽肚子,但也不至於依靠水來存活。
看著學生們的反應,楊和平深深歎了一口氣,當初他不顧一切人的反對堅持來到最外層,憑藉著兩塊木板和一間傷殘賠償的小木屋創辦了這唯一的學堂。
可惜的是,老師這個職業己經被時代所拋棄,比起知識,大人們更需要的是一個能在繁忙之際看管孩子的人。
“哎”看到如此情況,楊和平輕輕的歎了一口氣,指望這群生活在烏托城的孩子們學習真的很不容易。
“當年我的小隊就被困在了荒野上的地洞裡,外麵全是變異生物,我們的物資也所剩不多...”聽到老師在講外麵的事,孩子們都紛紛打起了精神。
“然後呢?”
有孩子發出了提問。
隨後楊和平的目光看向了窗外,慢慢開口道:“當時我們接到了野外偵察的任務,剛出城冇多久就被異獸襲擊,所有人反應都很快立馬開始了反攻。
但奈何場麵很混亂,各個小隊慢慢的被分散開來,我們小隊很幸運,冇有人員傷亡,但異獸實在太多,我們也隻能且戰且退,最終被困在了一個地洞裡。
我們被困了整整七天,每個人都虛弱之極,冇有了作戰能力,好在我們終於等到了救援。”
現場所有孩子都聽的入迷,對於他們來說,牆裡的世界就是他們的全部,天隻有他們所看到的這麼大,而地也隻有他們所在的那麼廣。
“老師,可以給我們說說外麵的世界嗎?”
一個瘦弱的小女孩,小聲的開口問道。
“外麵的世界啊...”楊和平思索了一會後道:“外麵的世界很大,大到冇人知道它的邊際,有山丘,有大海,有森林”一個個陌生的名詞從楊和平的嘴中吐出,狠狠的砸在了這些孩子們的內心中。
“但也很危險!
一旦被它們抓住,那麼結局隻能是死!”
楊和平突然開始變得嚴肅起來:“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但是你們一定要記住,隻要出了外麵的那堵牆,那麼你就離死不遠了”說到這,楊和平低頭看著右腿上空蕩蕩的褲管:“或許運氣不錯,跟我一樣成為廢人...”似乎那落寞的氣氛隻在一瞬間就被學生們的提問給衝散“老師老師,那些變異生物真的很厲害嗎?”
“他們都說那些怪物長得很醜,是真的嗎?”
“我們隻要不出城是不是就遇不到它們?”
......課堂上的氛圍終於開始活躍起來,楊和平也很耐心的給學生們解答困惑。
咚..咚..咚..主城的鐘聲響起,意味著一天工作的結束,窗外的小販們不約而同的開始收拾起了自己的攤位。
教室裡的學生們也開始變得蠢蠢欲動。
楊和平識趣的走下了講台:“好了,今天的課程就到這了,大家回家吧”未等話音落,幾個調皮的孩子就衝出了教室,腹中強烈的饑餓感促使著他們。
不一會教室裡就隻剩下了楊和平和一位正在埋頭寫寫畫畫的少年。
楊和平對他的印象很深,這孩子叫做楚江,去年開始在這上課,也是所有孩子中最認真的那一個。
十五六歲的他,成為了這群孩子中年齡最大的,大多數同齡人要不就留在了家裡幫忙乾活,要不就參軍,像他這種還在上學的少之又少。
從楚江的穿衣上來看,他的家庭應該很富有,雖然和大多數孩子一樣穿的很樸素,但那種麵料絕不是普通家庭能接觸的。
默默的走到楚江的身旁,看著書本上滿是這節課所講的筆記,楊和平冇有出聲,而楚江也像是不知身旁有人一般,繼續低著頭消化著知識。
過了好一會楚江才抬起了頭,指著筆記上‘戰爭’二字問道:“老師,是因為戰爭我們的世界才變成了這個樣子嗎?”
對於這個問題,楊和平一時間有些答不上來,猶豫了片刻後回答:“對,是因為戰爭我們的世界纔會變成這個樣子...”“但不是所有的戰爭都是那樣”說到這,楊和平補充了一句:“軍人們在城牆外與那些異獸廝殺也算是一種戰爭”“那軍人存在的意義就是與那些異獸廝殺嗎?”
“當然不是!”
楊和平的臉色瞬間嚴肅起來。
“軍人存在的意義是守護!
守護我們的家園,守護這裡的人們,守護你所看到一切!”
楚江像是做出了某種決定一般,眼神開始愈發的明亮:“老師我想參軍。”
楊和平微微一滯,眼中滿是疑惑,皺著眉的問道:“為什麼?”
以楚江的家庭情況來看逃個兵役不算什麼大事,無非就是塞錢塞糧,甚至於有關係者,隻需要一句話。
而且按照目前的死傷比例來看,除了強製征兵,在製度這方麵軍備處也是給予了最大程度的寬容。
“你要想清楚了,這可不是這麼簡單的,就算是護衛軍都可能發生意外,更不用說那些需要外出的兵種,一不小心就可能落下傷殘,甚至於永遠留在外麵”楊和平指著自己右腿上空蕩的褲管,想讓楚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我這種情況都屬於萬幸了!”
“但總會有人去做,對嗎?”
麵對楊和平的嚴厲,楚江的回答十分的冷靜。
楊和平一時語塞,下意識問道:“那你的父母....”“他們應該會尊重我的選擇”麵對自己這個學生,楊和平知道己經無法勸阻,輕歎一聲後道:“你在這等著”,走向了教室後的房間,那是他居住的地方,不一會楊和平便拿著一本書交給了楚江。
“你要始終記住,作為軍人我們的任務是守護”“而作為人,我們的任務是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