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疲憊地笑笑,冇再說什麼,隻重重地拍了拍懸疑作家的脊背,重新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上,盯住那些從各個觀察組彙總過來的線索一條條地看。
孫誌德木然地在位子上坐了幾分鐘,最終,他恨恨地捶了一下桌子,小聲罵了幾句什麼,才重新投入了工作。
對於陳韶而言,下午的生活可謂是多姿多彩。
上午不自覺畫出的自畫像是一個預兆,代表著一連串麻煩的開始。
當他寫作業的時候,但凡用筆,筆下必定不受自己控製地開始畫畫;但凡看圖,它就在腦子裡攪和成漫畫,即使它本身不過是個數軸。
為了這個,陳韶不得不每次用筆都要全神貫注,一個筆畫一個筆畫地去書寫;每次看圖都要在腦子中反覆強調這是一堆橫平豎直的線條,而不是歪歪曲曲的漫畫曲線。
等到作業寫完,他隻感覺自己的腦細胞都要死光了,除了畢業論文,他真的想不到還有什麼時候能比現在更費神。
然而即使他已經遠離了作業,遠離了筆、紙,遠離了一切圖畫和可能形成圖畫的東西,漫畫家還是窮追不捨。
開個門,裡麵就是漫畫家九平米不到的小破房間。
坐在客廳裡什麼都不乾,電視就啪一下打開,播放以二次元畫風陳韶為主角的動態漫畫,得虧他眼睛閉得快,黑暗中摸索著拔插頭的速度也夠快。
這還算程度輕的,他準備洗澡的時候,從衣櫃裡翻衣服,或者睡覺的時候攤開被子,都能翻出來幾張半成品的漫畫紙,就差上色了。
一次又一次接連而至的汙染,力度不大,頻率著實讓人疲於應對。
不過,也許是因為身邊有了音樂家的請柬,這次被汙染後,他腦子裡並冇有過多地出現那些蠱惑的話語,認知方麵目前也並未發現有什麼改變。
其他天選者要麵對的境況比他慘得多。
對於大多數天選者而言,在漫畫家無孔不入的汙染之外,音樂家的歌聲更加難以防備。有的天選者洗著澡就開始唱歌,他們的哥哥、姐姐也並未出手相助;有的則是聽隨身聽的時候聽到了熟悉的歌曲,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被徹底拉入寧靜甜美的夢境中去。
他們的下場自然也顯而易見。
據分析組訊息,一方麵是因為他們前期遭受了汙染、冇有解除;另一方麵是因為他們並未獲得怪談家人的真心保護。
不過最慘的還要數直到現在都隻是刻板地遵守規則、冇有理解本次怪談的核心邏輯、並未獲得家人最基礎好感的那些天選者了——
他們的東西總是無緣無故被弄臟弄亂,書架亂了,地麵臟了,桌子倒了,連牆麵上都潑灑著厚厚的血漬;
寫好的作業一個回頭的功夫就被不知道什麼東西撕得粉碎,亦或是乾脆被哥哥姐姐當著麵扔進馬桶;
拉好的窗簾不知何時就會被人拉開、迎接窗外皎潔的月色,正睡著覺都有可能不知不覺消融;
每次進衛生間都會看到洗浴室流淌出的血水,隨後眨眼間就被血水纏上;
廚房的抽屜裡不知誰放了幾個解凍了的餃子、如果冇有檢查發現,那位趴在窗戶上的好鄰居就會破窗而入,一口一口地把天選者血肉嚐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