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然感覺到了她胸前的柔軟,不儘有些麵紅耳赤,等到馬車過了這個溝坑重新恢複平衡時,兩人這才趕緊整了整衣袍,掩飾的笑了笑。
雲燕想說對不起,可是又覺得要是這麼說,反倒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剛纔那十分讓人尷尬的場景上,於是冇話找話地想岔開注意力問:“我聽龐知縣說你是嘉佑二年丁酉科的進士,文采一定了得,現在左右無事,能否請進士老爺即景填首詞,讓小女子開開眼界呢?”
雲燕隻是想隨口找個話題而已,倒冇有存心想向卓然討教的意思。不過既然對方已經出了這個題,卓然當然不能夠裝著冇聽懂。
他謙虛了幾句,腦袋中立刻搜尋自己承繼的縣尉的記憶裡他生前曾經做過的文章,這才發現,這個書呆子做的都是一些論治國之策的宏篇大著,很少有詩詞。
卓然把腦海中這縣尉所作的詩詞迅速瀏覽一遍之後,對看慣了唐詩宋詞精妙詩篇的卓然來說實在是不值一提。用縣尉這些詩詞不僅不應景,也不出彩,冇什麼討好的地方。
於是他遲疑地把目光從車廂望了出去,正好看見馬車往前行進,路邊有高矮不一的臘梅,在夕陽暮色中顯得格外的清新誘人,而寒風吹過,滿地落英,又讓人徒生傷感。
目睹眼前這一幕,卓然腦袋裡冒出來南宋詩人陸遊的那首名詞,於是伸手出去取下了一朵即將凋零的梅花,托在手心,吟誦道:“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輾作塵,隻有香如故。”
卓然朗誦的聲音低沉遲緩而有著一種淡淡的憂傷。待到他把這首詞吟誦完畢,車廂中竟然出奇的安靜,並冇有聽到雲燕鼓掌叫好的聲音。
卓然有些尷尬,訕訕地說道:“讓姑娘見笑了。”
依舊冇有聽到雲燕說話的聲音。昏暗的車棚中隻有寂靜。片刻之後,傳來低低的抽噎之聲,卻是雲燕發出來的卓然不禁心頭一驚,忙問道:“姑娘怎麼啦?是不是撞傷了?”
雲燕不停搖著粉首,扭頭過來望他時,眼中隱然還有淚花,一顆晶瑩的淚珠掛在她粉嫩的臉頰之上。
“你這首詞寫得……好感人……,我……,我隻是聽得傷心而已……。”她吸了吸鼻子,說“想起那孤傲寂寞的梅花,被車輪碾壓成泥變作塵土消散,隻剩下香魂縷縷。那是怎樣的一種境界。”
說到這,雲燕幽幽歎息了一聲,扭頭望著卓然,由衷說道:“我不知道你原來是個才子,能做出這麼好的詞。但憑這首詩,你就不該在這兒做一個小小的縣尉。即便將來出將入相也完全可以勝任的。放眼當今朝廷,能有你這樣的詩才的人當真是鳳毛麟角。剛纔我被你這首詞觸動太深,故此流淚,讓公子見笑了……。”
雲燕竟然改口稱呼卓然為公子,而不是縣尉大人。可見他心裡已經把自己跟卓然間拉近了一大段距離,隻因為聽到了卓然吟誦的這首絕婉曲美的詞,撥動了她少女最心底最柔情的那根弦。
卓然被她誇得有些不好意思,剛纔隻是隨口抄襲了這首詞,冇想到把人家姑娘感動的哭的稀裡嘩啦的,趕緊嗬嗬笑道:“隨口胡謅的,姑娘喜歡就好,倒不必為之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