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宋濂淒慘的樣子,朱元璋也是有些於心不忍。
再加上李景隆這事做的確實過分,朱元璋也不打算再護短。
“行,你放心,咱一定會告訴曹國公,讓他嚴加管教那兔崽子!”
“標兒,教導皇子的事是你的責任,這件事就由你來辦。”
“父皇放心,兒臣方纔便已經見過表哥,讓他對九江嚴加管教,日後必不再如此。”
聽著朱標這話,宋濂這才收起那副苦瓜臉。
皇帝和太子可謂是給足了自己麵子。
自己要是再揪住這件事不放,就會有跟孩子一般見識,小肚雞腸的嫌疑。
於是,宋濂當即起身告辭道:
“多謝陛下和太子殿下為老臣做主,老臣告退。”
朱元璋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可算是走了!
等到宋濂走了之後,奉天殿內隻剩下了朱標和朱元璋父子二人。
想到宋濂被炸了一身糞水,渾身臭氣熏天。
朱元璋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方纔宋濂在的時候,他忍的實在是太難受了。
看著朱元璋笑得前仰後合,朱標忍不住滿頭黑線。
“父皇,你這樣好嗎?”
朱元璋差點笑岔了氣,叉著腰說道:
“標兒,你想啊,宋濂這老傢夥,被炸了一身的糞水,那得是什麼樣啊。”
“咱活了這麼多年,還冇見過那種場麵呢。”
“可惜啊,咱當時不在場,不然那畫麵,咱能笑一輩子。”
聽著朱元璋的幸災樂禍,朱標更無語了。
“父皇,兒臣知道您護短。”
“但是這次老四他們做的確實有些過分了。”
朱元璋點了點頭。
“確實,不像話!”
雖然是責備的語氣,但是朱元璋明顯還是冇從宋濂被炸了一身糞水的樂子中緩過來,臉上仍舊掛著笑意。
其實朱元璋心中對宋濂是不太重視,甚至有些反感的。
否則這位跟隨自己多年的老儒生怎麼可能淪落到教書的地步?
還不是因為宋濂太過迂腐,整天對朱元璋指手畫腳,彷彿他纔是最懂怎麼當皇帝的人。
現在被朱棣幾人炸了一身糞水,朱元璋自然樂得看他出糗。
朱標無奈道:“老二老四還有老六三人與表哥家的九江關係最好。”
“而且他們口徑也都一致,說九江便是這件事的主謀,您看……”
朱標的意思,朱元璋自然聽了出來。
這是要讓朱元璋下旨申飭一下李景隆。
朱元璋擺了擺手道:
“小孩子之間胡鬨,用不著上綱上線?”
“就說你小時候,不還往你徐叔叔酒壺裡撒尿呢?”
聽見朱元璋說自己的黑曆史,朱標老臉一紅。
“父皇,現在說老二他們呢,你說我乾什麼?”
“雖然他們年紀都還小,但是未來不是國公就是親王,是大明的未來。”
“若是如此頑劣,日後如何做大明的中流砥柱?”
對此,朱元璋深以為然。
“你說的確實有道理。”
“但是標兒你想過冇有,若是咱下旨申飭九江,你表哥的麵子往哪放?”
“咱也知道你的意思,你是覺得,老二老四他們都是因為跟九江廝混才變成這樣的?”
朱標點了點頭。
朱元璋渾不在意道:“那就讓他們離那兔崽子遠點就是了。”
“教導皇子是你的責任,咱不管,他們要是犯了錯,咱要找的人是你。”
朱標無奈地歎了口氣,他就知道會是這樣。
自從建國時自己被封為皇太子開始,老爹幾乎就不怎麼把皇子們的教導放在心上。
雖然他重視皇子的教育,但是朱元璋認為隻要給他們請來好老師就足夠了。
至於皇子們的管教,則是由朱標負責。
一方麵有利於培養朱標在皇子之中的威信。
另一方麵,則是朱元璋當了皇帝實在是太忙,哪有時間管那些兔崽子?
“還有,咱告訴你,你彆老是袒護你那些弟弟。”
“老二老四他們那個性子,都是你慣的。”
朱標冇好氣道:“你又讓我管教弟弟,又在這指手畫腳。”
“乾脆我不管了,你自己來。”
聽見這話,朱元璋一瞪眼。
“嘿,你還敢撂挑子?”
朱標絲毫不懼,乾脆就這麼坐在凳子上扭過頭去不看朱元璋。
敢這樣跟洪武大帝說話,並且不買賬的人,恐怕這世上除了馬皇後,也隻有朱標了。
看著朱標這個樣子,最終,還是朱元璋先服了軟。
他走到朱標麵前,蹲下身陪著笑道:
“好了,標兒,咱答應你,以後你想怎麼管他們就怎麼管,咱不插手了還不成嗎?”
聽見這話,朱標這才哼了一聲。
“這還差不多。”
朱元璋頗為無奈地歎了口氣。
有時候他真懷疑,跟朱標他倆到底誰是爹。
隻要每次有了爭執,服軟的永遠是自己。
好不容易哄好朱標,朱元璋伸了個懶腰,隻聽渾身骨頭啪啪作響。
“哎呦,這一天天的,整天待在這大殿裡不是批奏摺就是接見大臣和各國使節,咱這身上的骨頭都快軟了。”
聞言,朱標猛然想起來今天朱楨給自己送過來的跑步機。
“今日老六給兒臣送來一台名叫跑步機的東西,能做到足不出戶,便可在原地奔跑的效果。”
“兒臣試了一下,還不錯,回頭讓人在打一個給父皇送來?”
聞言,朱元璋頓時來了興趣。
“真有這種東西?”
朱標點了點頭道:“那東西現在被人抬去內務局改善了,兒臣試了一下,效果極好。”
朱元璋猛然一拍大腿。
“嘿,這感情好,回頭記得給咱也弄一個,這人啊,不動可不行。”
朱標點頭應下。
朱元璋像是猛然想到了什麼,“等等,你說是誰送你的?”
“老六。”
朱元璋有些吃味地嘀咕道:
“這小子,有好東西不先想著他爹,倒是先給你送去,到底還是跟你親。”
朱標理所當然道:“老六可是我從小看大的,自然跟我更親,你說說他從小到大,你抱過他幾次?”
朱元璋哼哼唧唧道:“咱那不是忙嗎?”
“他出生的時候,忙著打那些韃子,他長大了,咱當了皇帝,就更忙了。”
“說起來啊,那些崽子們,咱也有好幾天冇見他們了。”
聽見這話,朱標像是想到了什麼,開口建議道:
“不如父皇就藉著這個機會,考校一下皇子和勳貴子弟的學業,所有皇子,您也都能見了。”
“先考校一下他們的學問,然後組織一場狩獵,既能增進父子之情,又能藉此活動筋骨。”
聞言,朱元璋有些狐疑地看向朱標。
“你小子是又憋了什麼壞吧?”
朱標微微一笑,毫不避諱道:
“宋先生受了這麼大的氣,不讓他出一出,總歸是不好的。”
“接著考校皇子勳貴子弟的學業,他也好名正言順地處置李九江。”
“這樣即便是表哥也說不出話來。”
聞言,朱元璋冷哼一聲。
“老二老四雖然頑劣,但是他們的學業也是不錯的,倒是九江,資質平平,若是考校學問,雖不至於墊底,卻也是逃不了責罰。”
“你打的好算盤啊,標兒。”
朱標淡然道:“所謂不教而誅是為虐。”
“少年頑劣,宋先生若是以此責罰九江,就顯得失了大儒風度。”
“若是以學業為名,處置九江,則名正言順。”
“既然犯了錯,無論如何,都是要罰的。”
“否則宋先生那邊冇法交代,日後這大本堂,也辦不下去了。”
聽著朱標的話,朱元璋十分欣慰。
處不處罰李景隆,宋濂能不能出氣,朱元璋自然是不在意的。
雖然朱標方纔說的話,雖然在朱元璋看來不過是一件芝麻綠豆大小的事。
但是這其中,竟是蘊含大學問。
既保全了自己想保的人,又讓宋濂出了氣,還在諸學子中明正了典型。
如此縝密的心思,確實有幾分儲君的樣子,讓朱元璋不由得有些老懷欣慰。
“你小子,真是一肚子花花腸子。”
“行了,那你就去安排吧,三天後,先在大本堂考校諸學子學業,然後東郊狩獵!”
“不過先不要聲張,咱要看看咱的皇子們學業究竟到了何種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