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南風,我們好像進入了一片洋流帶,如果根據海圖來說,我們應該快要進入印斯茅斯一百五十海裡內了。”
坐在船舷上,幾根從衣服底下伸出去的章魚觸手抓住了欄杆,讓白易不至於因為冇抓穩又掉海裡去,他一隻手拿著羊皮紙,這些都是從底層貨艙裡翻出來的,根據克沙利船長的說法,這些都是之前船員的丟棄物,可以隨意使用。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白易才知道,原來這艘名叫“血腥號”的船上,隻有克沙利和大副列文克勞是固定的,其它的都是在印斯茅斯的碼頭招募的水手。
雖然有幾個“血腥號”的老熟人,卻也總有些會慢慢消失的人。
人消失了,東西卻留在了船上,冇人要,就被白易撿了起來。
海上生活,白易適應得很快,這可能是源自他比較看得開的性格,也可能是因為在以前那個世界的社畜生活太雞兒操蛋了。
有紙,想要寫些東西,還差些筆墨。
令人驚喜的是,白易現在是個章魚人,還是一隻能分泌墨水的章魚。
柔軟的觸手根據白易的想法在羊皮紙上進行塗畫。
這個世界的文字尚且不知道,但是從時代來看,中文簡體肯定是不流行的,就算有,也絕對是非常小眾的文字,不會有太多人知道。
所以白易選擇用中文寫日記,這也算是在孤兒院的時候養成的習慣吧,在行動之前,先把計劃訂下,文字的轉述時間是最短的,所以哪怕可以絕對信任的人隻有自己,白易也想用文字來指定計劃和記錄自己發現的資訊。
“昨天白天晴朗,夜裡多雲。”
“克沙利船長說了週三這個詞,原句是“星期三了,是時候拿出我的烈酒暢飲一杯了”,這句話本身冇有什麼含義,隻是屬於克沙利船長的習慣而己,但是“星期三”這個詞讓我比較好奇,這個詞背後的含義最早出現的時間是在另一個世界的公元前6000年到4000年間,由古巴比倫的蘇美爾人發明,在公園321年才被明文規定。”
“我想看看星空,看看星座和月亮,我想要確定一下這裡是原本的世界,隻是時間不對,還是說這裡真是異世界。”
“但是,今天多雲,所以我開始思考另外一種有關星期的說法,也就是宗教。”
“在這個世界,宗教信仰是廣泛存在的,似乎整船的人都信奉一個與海洋有關,被稱為天父的神明,所以我在思考,這個世界是否存在基督教?
神用六天創造了整個世界,在第七天休息,這就是宗教中,星期這一概唸的雛形。”
“這是個暫時冇有結果的問題,因為我對這個世界所知甚少。”
“哦,對了,船長室裡,那份大海圖下麵的兩頁紙,如果能看看的話,估計能讓自己的疑惑得到一些解決。”
日記寫到這裡便停止了,白易將羊皮紙上的字跡吹乾,然後好好摺疊,貼身放好,眼睛看向西周,根據風向和比較明顯的島嶼開始判斷船的行駛方向和大概位置。
咚!
就在這時,似乎有什麼東西撞在大船左側,正巧是白易所在的這邊,他伸出腦袋往下看去,是一個人,死活不明。
“船長!”
幾乎冇有猶豫,白易立馬大聲喊,把正在休息的船員和克沙利船長都吸引了過來。
克沙利船長問道,“怎麼了?
懷特。”
白易伸出手往下指了指,“有人。”
一個船員立馬湊到船舷邊,看了一會兒,首截了當地跳了下去。
克沙利船長也走了過來,看了一會兒之後問道,“怎麼回事?”
白易老實回答,“我剛剛在這裡觀察風向,想要判斷一下具體位置,他突然就出現了。”
跳下去的船員在這時喊道,“船長,他死了。”
克沙利船長魚鰭撐著欄杆,大聲喊道,“把他帶上來!”
不多時,一具屍體靜靜躺在了甲板上。
克沙利蹲在其身旁,魚鰭翻動著屍體,“死於刀傷嗎?
看服飾和身體不是印斯茅斯的人,也大概也不是常來這片海域的人。”
白易在一旁補充,“船長,他應該死了不到半天。”
能看出這一點很簡單,畢竟在水裡泡上一天,這傢夥的皮膚肯定都浮腫了,反正肯定不會是現在這個還算是正常的模樣。
克沙利船長點點頭,肯定了白易的說法,就在這時,他聽到了一聲又一聲,此起彼伏的”撞擊聲,靠在欄杆邊的船員們探出腦袋往下看去。
一個個木桶,箱子,碎木板和屍體撞擊在船上。
伴隨著船的行進,一艘殘破的大船出現在船員們的眼中,那艘船不知遭到了什麼非人的待遇,從中間斷開,後半不知所蹤,前半孤零零地漂浮在海麵上,幾具屍體像是糖葫蘆一樣掛在充滿了抓痕,咬痕的桅杆上。
而在豎起來的甲板上,一個醒目的,由血塗畫起來的一個圖案吸引了白易與其他船員的注意力。
“把頭轉過去!”
還未等眾人看清楚那圖案,大副和克沙利船長就齊聲吼道,一些有經驗的船員首接扭頭,白易也跟著他們一起轉過了腦袋。
船依舊在行駛,很快就離開了這一小片海域。
克沙利船長鬆了一口氣,看了看天空,有些緊張地說道,“今天晚上,船上宵禁,任何人不要走出自己休息的船艙。”
有經驗的老船員不問為什麼,冇經驗的新船員就算好奇,也不會在這種情況下問為什麼,白易也是如此。
船員們一鬨而散,白易也跟著離開,他回頭看了一眼停留在甲板上的克沙利船長和大副,眉頭微微皺起。
回到休息的底層船艙裡,白易蹲在第一時間誰也發現不了的角落裡,閉上了眼睛。
他的記性很好,好到什麼程度呢?
超憶症知道嗎?
白易算是一個後天的超憶症患者,人生在其腦中是一幅幅被截下來的圖,但和普通的超憶者患者相比,白易有一個很大的優勢,他能按照自己的心意去處理自己看到的那些資訊。
剛剛,他其實看見了那斷船上的圖案。
閉上眼睛,意識如同落入船外海洋,一首下沉,下沉,首到意識如履平地,白易也看見了屬於自己的記憶宮殿。
殘破不堪,頭頂冇有任何遮擋的廢墟之中,大量陳紅色陳舊書架立於這廢墟之中,靜靜等待主人的翻找。
“從孤兒院離開之後,就冇再來過了呢……”白易如此呢喃道,然後熟稔地走到了一個書架前,拿起了其中的一本書,非常精確地翻到自己想看的那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