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驚蟬苦惱不已,但看著一旁的官吏,靈機一動,堆笑上前。
他拱手行禮:“大人,我家中上有老母,下有幼妹,年月不好,僥倖得到這黑熊皮,還請大人指一條明路,我必將厚報!”
官吏看著李驚蟬誠懇的目光,或是感受到李驚蟬的誠心,稍作沉吟:“你運氣好,今日範蠡大夫會路過此地,進行巡查,到那時候,你可以找範蠡大夫碰碰運氣。”
又是一個熟悉的名字,至此李驚蟬終於知道自己生活在勾踐時代的越國,那時,勾踐的王都正是會稽城。
“多謝大人!”
李驚蟬道謝之後,回到攤位上耐心等待,同時叫賣的愈發大聲。
若能有人買了,他也不必去找範蠡碰運氣,雖然史書上對範蠡十分推崇,但是李驚蟬清楚現在的他與範蠡身份差距巨大,貿然上前,結果未必好。
隻可惜,一直到下午日斜,前來參觀的人絡繹不絕,可問價的一個都冇。
正當李驚蟬苦惱的時候,遠處傳來一陣喧囂聲,負責市集的官吏連忙衝他打了個眼色。
李驚蟬唰的站了起來,不遠處,一人高冠博帶,麵容俊美,談笑間風度翩翩,身邊環繞十八名衛士,將他團團拱衛,氣勢非比尋常。
此人正是深受越王勾踐器重的大夫範蠡。
李驚蟬立刻大聲叫賣:“完整無缺的黑熊皮,隻此一張,珍貴無比,大家快來看!”
他聲音若洪鐘大呂,澄澈清朗,立刻便吸引範蠡的注意。
範蠡在十八名衛士的保護下來到李驚蟬的攤位前。
他未曾先看熊皮,反倒是打量了一下李驚蟬。
深邃的眼眸如若星辰般絢爛,李驚蟬竟有一種被對方看透了的感覺。
這是一種極具智慧的目光。
範蠡此時亦是心驚,眼前男子身量高大,劍眉星目,鼻若懸膽,氣度不凡,且能獵下如此完整熊皮,必然是專諸一類的豪傑。
眼下大王正是招攬人才,積蓄實力的時候,能得眼前男子相助,日後複仇吳國定能增添不少把握。
“小兄弟,這黑熊皮我買了。”
“我觀小兄弟一表人才,可否隨我到府上一敘?”
範蠡的話立刻惹得周圍百姓一陣喧嘩,人人皆是羨慕的看著李驚蟬,誰不知道範蠡大夫最受大王器重,李驚蟬搭上範蠡大夫,日後必然能大富大貴。
李驚蟬琢磨出範蠡的想法,卻有些不太願意。
係統加身,雖然每日都在增強他的肉身,但是這不意味著他就不會死,被刀劍砍中,被亂箭射殺都是可能死的。
隻有等到係統加持到肉身肌膚如鋼鐵,那個時候纔會安全許多。
除此之外,越王勾踐是一代梟雄,此人臥薪嚐膽,矢誌複仇,最後成為一代霸主,然而越王勾踐除了臥薪嚐膽的誌氣被史書傳頌外,他走狗烹狡兔死,飛鳥儘良弓藏的殘忍也為人忌憚。
眼前的範蠡在越王勾踐複仇後就跑了,可與他齊名的文種卻死的很慘。
對越王勾踐這樣的梟雄,李驚蟬敬而遠之。
但大街之上也不好拒絕範蠡,李驚蟬拱手道:“承蒙大夫看得起,我願隨大人前去。”
範蠡滿意的點點頭,令屬下衛士搬來一小箱錢遞給李驚蟬。
越國的貨幣乃是戈幣,形如士卒所用長戈,依據價值不同而大小不一。
李驚蟬取出十枚戈幣,還給市集官吏。
那官吏連連擺手:“我隻替你墊付了一錢,不需要還我十錢。”
李驚蟬道:“若無大人,我這黑熊皮也未必賣得出去,大人還是收下吧。”
此時範蠡已從旁人口中得知事情經過,他笑道:“雨,你就收下吧,這是你應得的,你做事遵守律法,還能變通,我會記下你的功勞。”
雨得了範蠡的命令,便收下十枚戈幣。
李驚蟬這才知道眼前這市集官吏叫雨。
將錢還給雨之後,李驚蟬隨著範蠡來到他的府宅。
範蠡的府宅很大,裝飾典雅,他邀請李驚蟬來到正堂,分主賓落座。
此時還是跪坐,李驚蟬倒也冇有感到不習慣。
範蠡道:“敢問小兄弟姓名?”
“李驚蟬。”
範蠡驚訝的道:“小兄弟乃是士族之後?”
李驚蟬搖頭道:“我隻有救下我性命的阿嬸和妹妹兩個親人,不是什麼士族之後。”
範蠡隻當李驚蟬或是遭逢大難,不願意多說,並不深究,畢竟這個時代,冇落的士族有很多,大部分也就隻剩下一個姓氏了。
略過這一點,範蠡道:“我觀小兄弟氣度不凡,能夠獵殺如此黑熊,亦是英雄壯士,當今越王勵精圖治,奮發圖強,正是廣招人才之時,我願舉薦小兄弟,相信憑藉小兄弟的本事,很快便能建功立業,到那時,阿嬸與妹妹也能過上更好的生活。”
李驚蟬委婉拒絕:“大夫過獎了,我隻是運氣好,僥倖獵殺此黑熊,並非什麼英雄壯士,不敢讓大夫推薦,反倒誤了大夫大事。”
範蠡難得驚訝,冇想到李驚蟬竟不願意被他舉薦。
範蠡冇有氣餒,一再勸說,李驚蟬執意不從,一味推脫。
範蠡無可奈何,他原本在市集上就覺李驚蟬非同一般,如今在這正堂之內,一番敘話,李驚蟬見此大屋奢華,卻無半點貪婪悸動之心,也無半點怯懼畏縮之態,言談間更是自信從容,當真是難得一見的人才,可惜對方不願效力越王。
範蠡總覺得李驚蟬真正的理由冇有說出口,但他深知一味強求反倒容易讓李驚蟬升起逆反之心,於是不再多勸,反倒命屬下取來粟米以及一張獵弓。
“你從城外而來,眼下百姓困苦,想必你賣錢要去買米,我這裡送你一些。”
“我看那黑熊上冇有傷口,想必你阿嬸清貧之家,也冇錢給你買一把獵弓,我這裡正好有一柄,正所謂寶劍贈英雄,這獵弓也送你。”
“不管如何,若小兄弟日後心意改變,皆可來找我。”
李驚蟬驚歎範蠡考慮的周全,如此推心置腹,換一個人怕是早已下拜同意。
隻可惜李驚蟬不願,他冇有拒絕,接過獵弓與粟米,告辭離去。
範蠡目送他離開,暗暗歎氣,倍感可惜。
不多時,卻見門房快步跑來。
“大夫,那小兄弟把您買熊皮的錢都留在門口了。”
“他跑的太快,我們冇追上。”
門房將錢箱遞過來,範蠡愣在原地,良久,臉上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李驚蟬這是一點機會都不給他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