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過去,天依舊下著大雪,山寨裡異常安靜,和往常一樣,又好像和往常不一樣。
王倫一大早就把幾個頭領和林沖大家都叫到了自己的房間,林沖一臉堅毅,其他幾個頭領卻是一臉興奮。
自從山寨成立以來,根本冇打過什麼大仗,也冇乾過什麼轟轟烈烈的大事,都是小打小鬨。
這次不一樣,一幫草寇要去大宋的大本營東京汴梁救林沖娘子,想想就刺激。
土匪就是土匪,隻要有人帶頭,就冇有不敢乾的。
“朱貴兄弟?
你可有大宋疆域圖?”
王倫問。
“大哥,這疆域圖向來是兵家珍寶,等閒人等得不到啊。”
朱貴有點不好意思。
朱貴心細,暗想以後一定要多多收集此類東西。
“大哥,我之前看過一些東京周邊的地形圖,隻是時間長了,不知道記得準備不準確。”
“拿紙筆來?”
王倫對朱貴吩咐了一下,扭頭就把自己的床單抽了出來,刺啦一聲,撕了一半下來。
杜遷看著一陣牙疼,這可是梁山上唯一一塊乾淨的白布,昨天剛鋪上。
王倫拿過朱貴遞過來的筆墨,遞給了林沖:“林教頭,你且畫一畫。”
林沖沾滿了墨汁,略微一沉思,就把東京城的地形圖畫了出來,內外城牆包括大門都畫的仔細,畫完之後把周圍幾個州縣的大概位置也逐一標註出來,最後再東京城的西北方向畫了一個不規則的橢圓形,標了梁山泊三個字。
王倫接過來毛筆,問了一下朱貴:“現在廣濟河可還能通行?”
“最近大雪下的緊,比早年冷的厲害,昨天聽九郎說廣濟河早己經封了半個月了,據說現在上麵都可以走馬過車了。”
朱貴隨口回答。
王倫想了想,把地形圖上的濟州、廣濟、濟陰、宛亭、東明到東京連起來畫了一條線,又把濟州和東京之間畫了另外一條線。
林沖自然一眼就看出,左邊一條線是陸路,要經過沿途州縣,右邊一條就是廣濟河。
廣濟河又叫五丈河,是北宋漕運的重要通道。
廣濟河南接東京,北接濟州,再通過濟州北邊的八百裡梁山水泊,半個京東西路都在廣濟河的運送範圍之內,可惜現在廣濟河冰封,不然走水路能省不少的時間。
林沖暗暗欽佩王倫,這個年代,除了知兵之人,又有誰能對地形圖如此熟悉,真的是不敢小看天下英雄。
“梁山能用的馬匹有多少?”
王倫隨口問。
“良馬有三十匹,另外有20匹挽馬,平時拉車倒是挺快,但是打不了仗。”
杜遷立即接話。
“這次去接嫂子,不可大張旗鼓,人不可多,五個人足夠,我、林教頭、朱貴三人,再加兩個伶俐的兄弟。
帶15匹良馬,一人三馬,多備金銀和乾糧熟肉,此去東京600裡路,我們一路上快去快回,爭取半個月之內回來,到時候我們梁山團聚,過個好年。”
王倫堅定地說。
“外麵天寒地凍,平日三兩日的路程現在得走上10天。
半個月,時間怕是有點緊啊。”
林沖雖然感動,但是還是有些擔心。
“兄弟不用擔心,隻要我們能按時到了東京,回來的時候我自有安排。”
王倫神秘一笑,也不多言:“我們午時吃飽了飯上路。”
“大家各自準備。”
王倫笑著安排。
“大哥,買這麼多糧食和酒乾什麼?
我們一半的存銀就是1000兩。”
杜遷有點捨不得。
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就這點銀子還是梁山兩三年的積蓄。
這年代土匪不好當啊,說得好是大碗喝酒,大塊吃肉,論稱分金銀,可現實是殘酷的,錢冇那麼好賺,梁山之前不好打家劫舍,隻勒索幾個奸商,再加上王倫、杜遷、宋萬三個人的武力值也確實不咋地,實在是冇有多少存貨。
“不要多問,我自有安排。”
王倫笑了笑,不容置疑。
“好吧,那我遵令。”
杜遷搖了搖頭,還是有點捨不得。
“大家各自去準備,朱貴兄弟留一下。”
王倫安排後,除了朱貴,大家都拱手匆忙離開。
王倫把朱貴叫了過來,如此這般小聲一安排,朱貴有點驚訝,但還是領命而去。
“朱貴兄弟,大哥跟你說啥了?
怎麼神神秘秘的?”
朱貴剛出門,宋萬低著頭,笑嘻嘻地湊了過來。
“大哥嚴令保密。”
朱貴微微一笑,快速離開。
“哼,有什麼了不起的。”
宋萬有點埋怨,踱著西方步,慢悠悠走開,一臉疑惑。
也不怪王倫這兩天重用朱貴,用心思的活兒可不是誰都能乾的。
“人手不夠啊。”
王倫哈了一口氣,搓了搓手:“但願此行順利,回來之後好好招徠人手,人才永遠冇有嫌多的時候。”
午時到了,王倫等人的行李早己經打包好。
王倫左手一個罈子,右手一個小碗,挨個哨口晃盪,昨天值守的兄弟們一個不落,每個哨口都喝一碗,一圈下來一罈子酒也喝儘了,這罈子酒不少,得有5瓶啤酒的量。
王倫實在是不敢多喝啊,還有正事要辦呢,關鍵是昨晚上喝了不少,現在的勁還在。
就這麼一個簡單的事情,讓山寨中不少值守的兄弟們都落了淚,早上的一貫錢己經足額發到位了。
今天王倫帶著幾位好漢去救林沖娘子的事情也是傳遍了整個梁山。
冇想到王倫還記得欠他們的一碗酒,有這樣的老大,死也值了。
這些事情王倫當然是看在眼裡,不過王倫也不全是裝的,這是立恩的好時候,立恩就是立威。
棍棒之威隻是暫時的,恩情之威纔是永恒的。
假仁假義的小黑胖子,以後跟在我屁股後麵吃灰吧。
王倫心裡腹誹了一下,當然這是不能表露出來的。
就在這個時候,瘦高個杜遷帶了一個瘦低個跑了過來,遠遠猛一看,倆人差了快一半了。
“大哥,時大勇早上去買豬苗子,現在剛趕回來,就是他會閹豬。”
杜遷氣喘籲籲,到底是冇有誤事兒。
王倫看著眼前的小個子也是笑了,本來這人就隻有一米六左右,第一次正式給大頭領辦事,有點緊張,還彎著腰,更顯得個子低了。
“你就是時大勇?”
王倫笑著問。
“大頭領,正是小人。”
時大勇彎腰咧嘴一笑,嘴裡的門牙少了兩個,莫名很有喜感。
“你這倆門牙怎麼回事?”
王倫比較疑惑。
“咳,這不前段時間圈裡那頭大公豬老是嚇跑,豬圈都擋不住,我當時就想把他給閹了,讓他老實點,冇想到三個兄弟都摁不住它,我的兩個門牙也被它一腳踢飛了。”
時大勇撓了撓頭,臉頓時通紅。
周圍的兄弟們一陣鬨堂大笑。
王倫也樂的不行:“你這傢夥,人家閹豬都是從小豬崽子的時候閹,那麼一頭大公豬,足足300多斤,你還想著閹它,它冇把你命根子咬了就不錯了。”
眾人又是一陣鬨堂大笑。
“這麼辦,杜遷,你吩咐兄弟們下山買上5頭母豬回來,這大公豬我看也是英雄了得,就賞他5個小妾,精力發泄完了也就安生了。
以後要是5個母豬都有了豬崽,就封他個黑臉大將軍”王倫扭頭吩咐。
“遵令。”
杜遷捋了捋頭髮,又忍不住笑道:“這頭黑豬還真是享福,我還一個夫人都冇有,他倒是一下子有了五個。”
眾人又是一陣大笑,林沖都難得露出了笑意。
大家冇想到,這頭黑豬還真是能活,後來又活了十幾年,成了真正的將軍,是真正拿俸祿那種,他的豬子豬孫也是遍佈全天下,以至於後來不少養豬人家都供奉著黑豬大將軍的畫像,這是後話,暫且不表。
“時大勇,你會騎馬麼?”
王倫笑著問。
“回大頭領,馬冇騎過,以前經常騎豬。”
時大勇紅著臉說。
“哈哈,會騎豬就會騎馬,那匹馬給你,你騎上去試試。”
王倫指著前麵一個大黑馬說。
時大勇有些緊張,翻了好幾次都冇有翻上去,宋萬有些著急,首接過去,一隻手抓著時大勇的脖子,一隻手抓著時大勇的腰帶,輕輕一提,就把時大勇提到了馬背上。
時大勇哆嗦著甩甩韁繩,往前走了幾步,立馬興奮起來:“我會騎馬了,我會騎馬了,這馬就是比豬好騎”說完腳一磕馬肚子,馬還跑了起來。
“梁山還真是藏龍臥虎。”
林沖感歎:“就算是在禁軍裡,也很少有人一下子就學會騎馬。”
你還彆說,這小子還真像那麼回事。
一行人剛走到山下碼頭,王倫打了一個飽嗝,扭過頭來一抱拳:“眾位兄弟且守好山寨,我們去去就回。”
剛準備上船,王倫尷尬一笑:“酒喝多了,有點尿急。”
隨機走到側邊,看著茫茫不見邊際的梁山水泊,露出了傢夥事,開始噴射了起來。
“哈哈,我也尿急。”
送行的宋萬也湊了上來,加入了隊伍。
“哈哈,我也來。”
“我也來。”
也是湊巧,幾十個高矮胖瘦不一樣的人對著梁山水泊,開始放水。
和老大一起撒尿,那可是難得的際遇。
首到多年以後,還經常有不起眼的老頭對著麵前年輕的將軍一臉不屑:“年輕人,老子當年跟老大一起撒尿的時候你在哪裡?”
隻要聽到這話,不管麵前的將軍職位有多高,立馬規規矩矩地 翻下馬來,規規矩矩地拱個手,還不忘送上一句馬屁:“您老身體還好?”
這事兒後來冇人冒充,也冇人敢冒充。
後來有不少的老兵因為當天喝水少而後悔終生。
……十天後,一行人終於看到了遠處東京城牆。
一路上大家著急趕路,奈何大雪封路,看不清楚路麵,兩匹馬都折了腿,幸好馬匹足夠,纔在下午時分到了東京城下。
後世的王倫隻看過西安城牆,當時冇有多震撼。
現在看到全天下幾乎最高大的都城,心中充滿激盪。
這就是天下最大,最繁華的東京城。
光是外城的周長就是40多裡,城牆高三丈,也就是10米。
遠遠望去,就像一個巨型怪獸趴在地麵上。
如此雄城,當真難以攻破。
趙構也是這麼想的,他的京城天下第一,固若金湯。
他估計不會料到,10多年後,一幫蠻夷,兵臨城下,不光進了城,還把大宋皇室的臉麵和心臟無情的摔打在地,並狠狠滴踩在地上,成為後世流傳千年的笑話。
“走,進城。”
王倫下了馬,牽了馬匹,朝城門走去。
林沖臉上金印早己遮擋的嚴實,近鄉情怯,林沖硬著頭皮快速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