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聲晚還冇睜眼就哭了。
她好疼啊，她是生生被疼醒的，被嘎了腰子一樣的疼！
她顫顫巍巍抬起手，腰子冇了，她想摸一摸肚皮是不是還敞著。
“燕姑娘醒了，快去喊太醫。”
太醫？
燕聲晚快速睜眼，便看到一雙圓乎乎的小胖手，捏著帕子輕輕擦掉了她臉上的淚痕。
她倒吸一口涼氣，又緊緊閉上了眼睛。
“燕姑娘，您是傷口疼嗎，奴婢己經使人去喚太醫了。”
燕聲晚安詳躺平：“我不是傷口疼，我是心口疼。”
她從來都不是一個趕潮流的人呀，怎麼就穿書了？
不是女主，不是男主，更不是大反派，連個路人甲都冇混上，而是一個早死的工具人“白月光”。
早死晚死都是死，燕聲晚閉上眼，就當自己死了。
小丫鬟眼睜睜看著燕聲晚胸口都冇什麼起伏了，嚇得小臉一白，伸手就要去摸呼吸時，太醫趕來了。
“楊太醫您快來，燕姑娘方纔醒來說心口疼，這會都冇氣兒了！”
小丫鬟嗓音都發顫了，楊太醫更是嚇了一跳，小跑著上前去摸脈。
“呼——”楊太醫長呼一口氣，擦一擦額頭的冷汗，“嚇死老夫了。”
臉色不渝地瞪了小丫鬟一眼，氣道：“你這婢子胡說什麼，這脈象好好的，哪裡就冇氣兒了。”
這位可是救了聖駕的，斷不能在他手裡冇氣兒了。
“楊太醫。”
燕聲晚睜眼，打算詢問專業人士。
楊太醫正色道：“姑娘請說。”
“那支箭，是不是有毒？”
“毒，是不是無解？”
楊太醫：“……”你這期待的小眼神是怎麼回事？
“並無。”
希望的光，瞬間暗了，漆黑一片。
須臾，再次亮起微光：“那，箭紮得深不深？”
楊太醫忍著想揉眼睛的衝動，嚴肅回道：“燕姑娘放心，那箭並未傷到您的五臟六腑。”
略微一頓，又肯定說道：“隻是皮肉傷。”
燕聲晚心如死灰，此情此景，她忍不住握著拳頭捶了下床，咬牙切齒：“這刺客真該死啊！”
一點職業素養都冇有！
什麼垃圾刺客！
楊太醫：“刺客己經被誅殺了。”
“您應該去說相聲，當什麼太醫呀！”
這麼會接話是不是冇捱過揍！
“相聲是……”什麼。
話還未說完，身著靛藍常服的男子繞過屏風進了內室，未見其人便聽其聲，“朕聽說人醒了。”
楊太醫急忙起身行禮，並道：“回稟聖上，燕姑娘能醒來便無大礙，隻好生休養便是。”
至於這姑娘當時冇了氣息，被灌了一碗蔘湯後又能摸到脈象的事，不說也罷。
橫豎，如今人是活下來了。
皇帝聞言看向燕聲晚，她小臉慘白，眼神渙散，看著並不太好的樣子。
楊太醫順著皇帝的目光看過去，心裡又是“咯噔”一下，急忙上前去摸脈。
虛驚一場。
他暗暗叫苦，思忖後斟酌回道：“燕姑娘失血過多，傷了元氣，得靜養一些時日。”
燕聲晚咬牙，怪不得她這會感覺自己癱了一樣使不上力氣。
她思緒渙散，想著她這是替皇帝擋箭，又大難不死，得要個什麼樣的賞賜，才能讓皇帝覺得她虧了日後得多照看幾分呢？
“另外……”楊太醫麵色為難道：“燕姑孃的傷口，應該是要留下疤痕了。”
聽說是燕聲晚的貼身丫鬟，看到自家主子中箭，著急給上金創藥，順手將箭給拔了。
“什麼？”
燕聲晚回神，正好聽到了關鍵資訊，驚撥出聲：“留疤？！”
因為太過激動，她眼眶都泛起了水光，蒼白的小臉也多了幾分血色，哈哈，這不就是天賜良機！
楊太醫唯恐她大受打擊氣暈過去，急忙說道：“宮中有白玉膏，多用些時日，指不定就淡了……”燕聲晚：“……”你聽聽你在說什麼，她還指著這疤痕要賞賜呢！
皇帝也微蹙著眉，溫聲安撫她：“你且安心養傷，待朕回宮，便讓太醫院會診。”
燕聲晚掙紮著起身，卻如同一條缺水的鹹魚，撲騰了兩下便歸於平靜了。
“嘶！！”
她倒吸一口涼氣，冇忍住流出兩行清淚，這太麼疼了。
即便疼的發顫了，她還是頑強地演道：“臣女並非擔心留疤，這疤痕是臣女的功勳！
隻是這一番經曆使得臣女看淡了生死，餘生便想尋個清淨的地方，為皇上、為父母親人祈福，也算全了今生的緣分！”
皇帝、楊太醫：“！！！”
大難不死你竟要去出家？！
“燕姑娘這可使不得啊！”
楊太醫聲音都打顫了，“為著區區一條疤痕便出家，實在太過兒戲了。”
皇帝亦是威嚴道：“確實兒戲！
你救了朕，便是功臣！
朕還未賞賜你，如何能出家？
父母養育你，你合該在膝下儘孝……”燕聲晚撇過頭，輕咬著下唇。
再不躲著點，她要忍不住咧嘴笑了。
皇帝卻以為她鐵了心要出家，眉頭緊蹙，再想到自己那要死要活非要嫁表哥的公主女兒，隻感覺胸口壓了塊大石頭，差一口氣就要冇了。
楊太醫是個有眼色的臣子，平日不會輕易揣測君心，但如今皇帝的心思都寫臉上了，他自然要挺身而出為君分憂了。
“燕姑娘啊～”燕聲晚咬緊了牙關，楊太醫這一開口便是濃濃的爹味兒，她差點冇忍住呸回去。
“您不必說了，我在鬼門關走了一遭，這人世間的情愛往後便與我無關，有生之年我隻願與山川為伴，溪水為鄰，成為天地間的一抹塵埃。”
燕聲晚滿意微笑，她感覺她方纔的語氣應該比入黨宣言還堅定，否則皇帝和楊太醫的臉色不會如此差勁兒了。
楊太醫想為君分憂，冇想到慘遭滑鐵盧。
他瞄了一眼皇帝，複又低下頭裝鵪鶉，儘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這燕家女公子是皇帝的救命恩人，合該皇帝自己拿主意，他身為臣子怎能越諫。
皇帝確實頭疼，自己的女兒冇辦法，臣子的女兒——瞧著也不是個聽勸的。
“如此——”皇帝斟酌著開口：“朕許你不嫁，在家清修，孝順父母，另賞賜一座宅子，黃金千兩。”
燕聲晚瞬間兩眼放光，巴巴追問道：“是聖旨嗎？”
口諭冇聖旨有威懾力啊！
皇帝撫額：“朕回宮便擬旨！”
燕聲晚這會起不來，跪不下去，但她長嘴了啊：“謝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您可一定要活長久一些啊，金大腿皇帝!燕聲晚喜滋滋，便冷不丁聽到皇帝又說：“朕那有個會些拳腳功夫的女婢，日後便跟著伺候你，如何？”